即使在你身边，还是会有恐慌渗出来。 我不想见任何人，我只想在你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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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前有忽明忽暗的光线，韩愈感觉自己眼皮被人翻了起来，然后又放下去，一道光线闪过，她又被翻了过去。接着整个人都沉入了黑暗之中，她很想抓住什么作为依靠，可四周都是汪洋大海，她看到自己就这么漂在海面上。
  海面上全都是翻着白肚子的死鱼，天空也不是蓝色的，全部都翻滚铅灰色的乌云，雷声滚滚，雷声滚滚……海面上没有风，海鸥在反复的低泣，有些海鸥停驻在韩愈漂浮的身体上，用力的啄着她的血肉，一股又一股钻心的疼痛遍及全身。
  “快，把止血钳给我！”主刀的张医师低声说。
  手术台上的韩愈被翻过了身，医生正在给她的头部止血，止血钳准备的抓到了那根流血的青色筋脉，说：“止血完成。”手术室内总算松了口气，程家的大夫人要是在康源出了事情，康源就可以直接从锦城滚蛋，“清洗，里面有碎石。”
  【韩愈，你怎么能背叛我？韩愈！】门被打开，韩愈百口莫辩的看着衣衫不整的自己和冯秋白，程宏的脸在黑暗中，是那么的模糊。韩愈这才发现，自己不是在海里，而是在当年的那间教室里。她眼睁睁的看着程宏愤怒的跑了出去，想要出声解释，却发现自己根本无法出声，她艰难的迈着步子追了出去，【宏，宏，不要出去，不要出去！】
  是啊，程宏不能出去，只要当时的自己抱住他，他就不会出车祸，他就不会死。
  【韩愈，大哥死了。】韩愈悲痛欲绝的看着程远走向自己，那个残虐不堪的夜晚，一幕一幕，在眼前是那么熟悉，程远是恨着自己的，这种恨永远也不会消褪。没人会比韩愈更知道兄弟二人的感情，程宏在世的时候，三句不离程远，但在外人面前却对程远这个弟弟分外生分严格。
  意识混沌不堪，灵魂满是伤痕，韩愈在看不到光线的世界里，慢慢窒息，她真的累了，就像仲夏说得那样，她的快乐太小心。
  “病人在自我放弃……”主刀的张医师惊讶的说，“大夫人，您会没事的，请您一定要坚持住。”
  电击之后，韩愈的血压仍在不断下降，“继续输血，去外面叫程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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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远坐在长椅上，双手合十，闭着眼睛，始终没有说话。程仲夏也没有说话，他坐在一旁，艾思羽、陈语、傅子寅和靳寒这时也赶了过来，他们二人一句话也不说的样子，让整个回廊都充斥着寒冷。
  “呜呜……”艾思羽又是一阵呜咽，都进手术室了，“大嫂，你千万要没事。”
  “嘘——都别出声。”傅子寅捂住了艾思羽的嘴，他看到程远向这边看了一眼，血红的眸子早就丧失了理智，这回真是出大事了。
  “程总，张医师叫您进去。”护士慌慌忙忙的走出来，盯着程远道，“走啊，程总？”护士斗胆的拉住程远的手，却发现他整个人都僵在原地，怎么拉也拉不动。
  “二爷，二爷。”福伯也赶了过来，手里拿着两张纸，说：“这是大少爷给大夫人写过的情书，您拿进去念一念，算命先生说，大夫人今年有一劫，过了这一劫，以后就大顺了。怕是阎王爷叫小鬼来抓她，您念这些信，准有用。”
  不管是真是假，程远看了福伯一眼，拿着那两张老旧的信纸就走了进去，机器的上的数字还是在缓慢的下降。他深吸一口气，迈开步子走向她，看着程宏熟悉的笔记，念道：“亲爱的愈，我这里今年下雪了，有些冷。我们过完年才能见面，甚是想念。你在乡下都做些什么？听说康城比锦城更冷，不过我知道你家已经换了新房，供上了暖气。……妈妈买了两床很好看的蚕丝被，我给你寄过去，都两个星期……两个星期……”
  数字仍在下滑，程远已经读不下去，他握住韩愈的手，双手已经没有一丝温度，他就这么看着韩愈，张医师和其他医生都站在一旁，临床上有时候会出现这种状况，即便是他们使出浑身解数，病人一心求死，他们也没有办法，尤其是头部遭受伤害的病人。
  “他哭了……”一名护士惊讶的小声说。
  “韩愈……”程远弯下腰，低头亲了亲她的额头，眉毛，眼睛，鼻子，最后吻住了她的嘴唇，轻轻的碾转，轻吻变成了深吻，他的眼泪滴在她脸上，顺着她的脸流下来，“韩愈……”程远这声呼喊几乎是从灵魂深处硬挤出来的，带着蓄满泪意的不忍，更像是山中孤狼的饮泣。令在场所有的医护人员为之动容，一名小护士就嘤嘤哭泣，这时候，没人在意他们是叔嫂。小护士一哭，其他人也跟着哭泣。
  张医师看着仪器上的数字开始渐渐的回落，他走到程远身边，说：“程总，大夫人没事了……”
  程远的额头倚在韩愈的额头上，低声说着些什么，像是祈祷，也跟像是要上战场的勇士给在家的妻子的承诺，说完，程远便离开了手术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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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里面的哭声吓坏了在外面等待的福伯，他双手合十，不断朝东说道：“如来佛祖，我吃斋多年，你得保佑大夫人平平安安，这孩子命苦，刚开始过好日子啊……如来佛祖，观音大士……大少爷，您在天有灵，要千万保佑她呀，她还是三个孩子的母亲……”
  “不会的，不会的！她是那么善良的人！怎么可能有事？”程仲夏倒退了好几步，靳寒扶住了他，“不会的，不会的……”他反复重复着，满眼的不信。
  “冷静点。”靳寒看向手术室门口，程远走了出来，眼睛仍是血红的，他看㊣(5)向福伯，点了点头，福伯立刻放下了心，说：“还是大少爷在天之灵的保佑，总算救回来了。”
  “她没事了吗？”程仲夏走了过去，哑声问。
  程远看了他一眼，直接一拳挥了过去，没有说话，径自从他身边走过。原本想上去询问的艾思羽吓得缩在了一边，陈语心疼的看着扶住了程仲夏。
  “二爷，这不是六爷的错呀。”福伯不希望刚救回大夫人，他们兄弟又闹矛盾，忙打圆场。
  “福伯，送他们离开。韩愈不需要任何探视，不要让孩子们知道。这里有我。”程远坐回长椅上，仍旧穿着那件带血的衬衫，外面已经快要破晓。
  “各位，二爷说得正是，太多人在这儿会招来媒体。各位的关心，程家已经收到了。”福伯官方的说着，又小声对程仲夏说：“六爷，二爷正在气头上，您不要介意。”
  “没关系，只要她没事就好。”程仲夏的嘴角挂了彩，他知道这件事情自己该负责。
  “我们，快走吧。”艾思羽只要一想到是自己把溶洞里的灯给关了，就觉得浑身寒毛直竖，她低着头根本不敢看程远。
  “那行，我们改天再来探望。”傅子寅和靳寒拉着不肯走的程仲夏，一行人很快就离开了。
  天亮以后，程远换上了福伯带来的毛衣，坐在了韩愈的病床旁边，大概**个小时之后，韩愈就会醒过来。福伯见状，小声的说：“二爷，公司的事务，您有什么交代？”
  “她没醒过来之前，我不回公司，和乔秘书交代一声就行了。”程远吃了两口三明治，眼睛始终没有离开韩愈的脸。
  “好。”福伯笑了笑，便走出了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