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常？”
  很快就有人认出来这人，说起来也是赫赫有名，乃是第三医院消化内科的主任医师，常跃。
  “老常平时很低调的啊，怎么今天突然转了性？”
  有人对常跃的为人比较了解，当时就表示了疑惑。
  “呵呵！”
  旁边那位神秘一笑，却并不说话。
  “嗯？你这呵呵是什么意思？意味深长啊！”
  “等着看热闹吧，这可就有点意思了。”
  话说得不明不白，台上昊学已经回应道：“常医生？有话但说无妨！”
  常跃表情有点尴尬，挠了挠已经有些秃顶的脑袋，苦笑道：“我就想问问，咱们这项目的方向，现在还来得及修改么？”
  咦？
  台下那个“知情党”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望着常跃，仿佛听到了什么绝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我擦，到底什么情况，你倒是说个明白啊！自己秀演技呢？”
  旁边的几位不干了，纷纷要求信息共享。
  趁昊学还没回答的当口，那知情党这才解释道：“这个章少康，是老常手底下的一个实习生，刚刚毕业不到三个月，据说之前还不是学医的，好像是学数学的……我之前也是三院的人，虽然跟老常不是一个科室，但平时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也算知道这事儿。这个关于肠道易激惹综合症的项目，根本就是老常一直想要做的课题啊，没想到居然被学生剽窃了去！现在的年轻人那……唉！”
  “啊！这么劲爆？”
  几个凑趣打听八卦的顿时两眼放光，八卦之魂熊熊燃烧。
  剽窃导师的课题，然后还报了个令人发指的低价，成功上位。
  这批实习生，好像算是昊学嫡系吧，这样明抢项目，合适么？
  “蔡医生，我刚才没听错吧，你说这个章少康，之前是学数学的？难道现在数学系有个分支是消化内科？？”
  “不是，这小子因为家庭的某些变故，大学毕业之后决定从医，这几个月一直跟在老常手下，据说进步很快……”
  “扯淡呢！进步快也得有个谱，事实上就算是学医的本科生，也很难胜任真正医生的职责，别说是半路出家了！三个月，连基本的医学常识都半生不熟吧？”
  “对不起！”
  章少康忽然从大厅最后站起身来，不好意思地笑道：“常老师也打算做这个项目的话，那还是我修改项目方向吧。不过，我的本事都是常老师教的，换个方向，估计也还是老师给我提起过的那几个课题之一，请老师原谅。”
  哦！
  又是一阵嗡嗡的议论声，对这看上去清清秀秀的小男生，印象顿时扭转了不少。
  原来这一对师徒只是因为缺乏沟通，这才发生了课题冲突，现在既然当徒弟的主动表示不敢和导师争项目，那就不算是欺师灭祖，还是好同志嘛！
  “小章，你打算换那个？”
  常跃脸上露出笑容，索性先不管昊学怎么回复，转过身来，看着自己临退休之前收的关门弟子。
  最开始，他听说昊学给他送来一个数学系的毕业生，心头仿佛有一万头草泥马呼啸而过，差点以为是昊学这家伙故意消遣自己。
  可是，章少康很快就展现出了堪称恐怖的学习能力和理解能力，是常跃活了大半辈子所仅见的。
  虽然整体的医学知识没法和人家四五年的积累相比，可只要是接触到的病症，只要是他讲过一次的治疗方案，此子全都能够熟练掌握，甚至举一反三。
  短短三个月，虽然独立行医还是有些勉强，但消化内科的大部分常规病症，章少康都已经了然于胸，有一次在手术室做辅助工作，也是中规中矩，几乎可以替代常跃上手操作。
  这样一个得意门生，既然和自己想到了一个方向，常跃身为业内知名的专家，决定自己换个项目就是了，何必跟徒弟争抢，只是不舍得错过这次第一批立项的机会，这才站起来问询昊学。
  章少康似乎是思索了片刻，大大方方地笑道：“要不，我去攻关咱们讨论过的那个直肠癌的方案？”
  哗……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
  果然不愧是昊学的嫡系部队，连风格都那么接近。
  一个刚毕业的学生，直接就剑指癌症？哪怕直肠癌算是难度较低的癌症，终究也是挂了个癌字啊！
  多少年了，这个字基本就等同于绝症，很多对医学不太了解的人，不会去详细区分不同癌症，而是下意识地将其归为一类。
  更夸张的是，这还不是个医科学生，而是学了一肚子数学，刚刚打算从医几个月而已！
  果然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这小子的口气，仿佛比昊学还要大呢！
  常跃笑了，摇头道：“你还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算啦，那个项目你留给我，我好歹也研究这个领域几十年，再被你比下去的话，我看也就索性提前退休算了！”
  “你好好做，争取能把肠道易激惹综合症，研究出一个全新的治疗方案出来！”
  “是，老师。”
  这一问一答，把大家弄得有点蒙圈，差点以为这根本就是昊学请来的两个托。
  常医生对这个弟子的期望这么高？
  就算目标相对简单一些，可终归也是全新的项目啊，在座多得是几十年经验的老医生，也不见得能开创出医学新路来，就凭这个小家伙，哪来的自信！
  “哈哈，常医生，高风亮节嘛！”
  昊学笑道：“你回头整理个新的方向报上来吧，我给你留着位置。”
  “这不合适吧，昊院长！”
  顿时有人不满道：“第一批立项一共就50个名额，凭什么这师徒俩的都给啊！要是老常的项目，咱也没话说，可这位初出茅庐的年轻人，能研究出个啥来，不如把位置让一让嘛，反正他以后机会还有的是。”
  昊学眉头一皱，正要解说几句，却被常跃抢了先。
  “对不起，吴医生，就算拿掉我常跃的项目，也不能夺了小章的名额！”
  这么坚决？
  大家都有点发愣，在座的大多数都即将是同一个医院共事的同仁，至于为了一个徒弟这么不给面子么，何必！
  常跃深吸一口气，面对无数双质疑的眼睛，忽然伸手一指章少康，一字一句地说道：
  “大家记住，将来震惊医学界的，一定是他。”
  “年轻人不行？”
  又回过头来，面对在舞台上居高临下的昊学，“你们难道忘了台上的昊院长，也是个年轻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