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里哈只是稍微挠了下头，便瞄向亚图斯的身后，“说了半天，还是无法确定是否是人为制造的混乱。”
  亚图斯想要反驳，但在三名高贵者的面前，他也不敢有太大反应。
  “接着问。”泽鲁塔接着说道。
  “第二个问题，其中有一只蠕虫有一道剑伤，且在我去的时候，那个切口处依然在冒液体。我把它切下来，转交给了莱茵学院，最新得到的消息是，在切面上感受到了魔法石的残留，但是非常微弱。这个伤口是谁弄得？”
  亚图斯摇头，“我也不清楚……或许是那些跟过来的随从用枪械……”
  “我看起来像是傻子吗？那个切口极深，普通人可做不到。”里哈冷笑道。
  切口？
  亚图斯脸色瞬间苍白，他想起这道剑痕正是韦恩在救他时，在蠕虫身上留下的伤口，听里哈的意思，那道伤口在里哈赶到时，应该还没愈合。
  “你想到了什么？留下剑痕的人是不是弗达？”里哈见亚图斯有些犹豫，立刻追问道。
  “我……”
  亚图斯摇头，他此刻还没下定决心放弃韦恩，而且，即便他如实回答，依然无法逃过泽鲁塔的问责。
  “我只是想到当时发生的事，所以才有些失神。我是第一次遇到那种情况……至于蠕虫身上的伤口，说实话，当时，整个车厢都被蠕虫给缠住了，轨道之所以会坍塌，也是因为它们裹住车厢后依然在全力箍住机械马，用了很大的力量。在这个过程中，车厢也会嵌入蠕虫的肉体里……”
  亚图斯否认了里哈的追问。
  里哈眉头微仰，再次瞄向亚图斯的身后，“我问完了。”
  “嗯。”泽鲁塔点了下头，“小问题结束，接下来开始真正的审问。布斯廷将我们把你叫过来的目的，告诉了你，对吧？”
  “……是……”
  亚图斯深吸一口气，屏住了呼吸，耳边却传来心脏跳动的声音。
  终于轮到与拜摩的问题，接下来他的每一句话，不仅决定于自己的命运，还将决定韦恩的命运。
  “你的主人这次过来，也对你的遭遇很感兴趣，所以，便也跑了过来。他这么大的身体，跑这么一趟可不容易，希望你的回答能让他满意。”
  梅鲁用白手绢擦掉手上以及嘴上的油渍，冷眼看着亚图斯。
  “我一定如实回答。”亚图斯下意识地摸了一下指环。
  这是他唯一的依靠，但现在还不是用它的时候。
  “我听里哈说，弗达在拜摩受了伤。怎么，弗达不是拜摩的王，为什么会受伤？”里哈直奔主题。
  “是。当时，我去的时候，弗达大人便已经被困住了。据大人后来讲述，叛逆者的身份是法库大公的随从，他的实力极强，很意外的制服了弗达大人，那时我刚赶到拜摩，为了保证弗达大人的生命安全，我只能听从他的指示，放弃了抵抗。”亚图斯将与韦恩提前对好的台词，讲述了出来。
  “法库大公？她可真是好大的胆子，敢对弗达大人图谋不轨……我要去询问一下加梅内斯大人，那些寄生兽竟然敢背叛我们，他和莱茵学院是不是也要赔偿一大笔钱？”梅鲁插话道。
  “也是。可是往常这些寄生兽没有问题，偏偏这次，他们所带领的人要袭击弗达，他们刚上任的王？”里哈摸着下巴，狐疑地看着亚图斯，“总要有一个原因吧？”
  “因为……”
  亚图斯搓着手，手掌尽是汗水，已经没有干燥的地方，他深知接下来的一句话可以改变在座他的命运，也可以改变韦恩的命运。
  他必须要在两者之间做出抉择。
  如果按照他与韦恩对好的词，将“韦恩”抛出来，当作替罪羊，他的处境就会很危险——死、被送到下界，以及最让他恐惧的选项，交给加梅内斯。
  当然，在加梅内斯不在场的情况下，第三个选项可能性极小，但是，他如果回答不好，却很可能将加梅内斯拉进来。
  如果出卖韦恩，让高贵者将注意力都集中到韦恩身上，那么，他是否可以逃脱惩罚？
  亚图斯偷瞄了一眼坐在斜对面的梅鲁，梅鲁瞪大眼睛，怒瞪着他，他突然冷不丁打了个冷颤。
  以梅鲁动不动便打死一名女仆的性格，会放过他吗？
  怎么可能！？
  亚图斯用脚趾想，都知道这种事不可能发生。
  但是，该选择哪一个？
  “因为什么？快点说。”里哈有些不耐烦。
  亚图斯紧攥住指环，闭上眼睛，“因为……亚泽修斯——冒充法库大公的那个寄生兽——被杀了！”
  “什么！！”梅鲁一巴掌拍在面前的长桌上，长桌立刻成为了碎屑，“你是说，奥伦斯坦半岛失控了！？”
  “梅鲁大人，声音小一点！”里哈捂住了耳朵，“聒噪。”
  回声在房间内不停回荡，让他心烦。
  “你闭嘴！”梅鲁怒瞪里哈，“你懂什么！？你知道我为了控制奥伦斯坦半岛付出了什么吗？你以为挑起半岛内战是很容易的事？我为了这件事策划了10年！花了数不清的金币！你什么都不知道，因为你那个时候，只是一个连裤子都找不到的小p孩！”
  里哈脸色微变，从座位上站起，“你再说一遍，满身铜臭的胖子。”
  “满身铜臭怎么了？”梅鲁一脸狞笑，张开了双臂，“没有这满身铜臭，哪里会有阿尔贝丹？你哪有机会待在这里，大放厥词？”
  “闭嘴！”泽鲁塔呵斥道，同时，视线透向里哈，“你也住嘴！这里有外人。”
  “他是人？不过是个牲畜罢了，再说，他听见怎么了？他不会以为他能活着离开这里吧？”梅鲁身体前倾，伸着头，看着亚图斯，“你不会还想当狗吧？没机会了，我要开除你的狗籍。没错，你被开除了。”
  亚图斯脸色铁青，听到梅鲁这么说的时候，他有些失神，心中像是缺失了一块，毕竟，被梅鲁如此轻易地抛弃，多少有些不甘，但同时，他的内心也轻松不少。
  梅鲁替他去掉了一个选项。
  活下来……无论如何都要活下来，然后……
  一定要让你后悔。
  亚图斯不敢抬头，害怕梅鲁看到他的愤怒和不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