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璃……”我艰涩的开口，却不知道该用什么样子的眼神去看小璃，只唯恐她的脆弱敏感因为我一时的不注意而更加加剧，只能尽可能柔和地放低语调，紧紧地攥着小璃的手，艰难地询问道：“你自己……有什么想法吗？”
  从小璃的话跟之前周冲说过的话中，我不难猜出来。周泉应该并不是一厢情愿，小璃虽然明知周泉是她的堂兄，是有血缘关系的哥哥，却还是也对周泉动了心。所以之前小璃才会那么崩溃地说出曾经爱过周泉的话来。
  我的脑海中，却一瞬间又划过小璃刚把我介绍跟周冲认识的那个晚上，在怜香亭的时候，她接了个电话，就匆匆忙忙却一脸甜蜜地跑了出去……
  会是周泉吗？
  我不敢去想，只能温柔地看着小璃。
  小璃苍白的嘴唇抖动着，像是谁也没有看，只是按住我的手放在她的小腹上，不停地发着抖。过了一会儿，才颤声说：“周泉死了，是吗……”
  我呼吸一窒息，看着有些错乱了的小璃，还是点了点头，颤抖着声音对她说：“周泉死了，他死了，小璃……”
  小璃呆呆地看着我，眼睛像是玻璃珠一样。
  周冲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突然起身走了过来，握住小璃的肩膀，红着眼睛，沉声道：“小璃，是阿泉和我对不起你。如果你想生，就生下来，我来养！如果你不想生，就打掉，无论付出什么代价，我都会保住你。”
  时间似乎过了很久，又似乎……这么久这么久都只是一瞬间，我能听见小璃微弱的呼吸声，甚至于能听到类似于胎儿的悸动声……
  我不可置信地回头，正好撞上葛凌幽深如海一样的眼睛中。
  葛凌的眼眸中似乎蕴藏着无穷无尽的力量，让原本惶惶不安的我的心，一下子平静了下来。
  我调整了呼吸，慢慢地从小璃的肚子上缩回了手，将空间留给周冲和小璃。
  这是……周泉和小璃之间的事情，没有人比周冲这时候说的话对小璃来说触动最大。
  我再怎么关心小璃，这时候，也只是个局外人。
  一切的选择，都要由她自己做出，就像是那时候的我一样……明明紧张到了绝望的地步，却还要自己咬牙坚持住，继续走下去。幸好我现在深深觉得，我当初走了正确的那一步。可现在，小璃也要经历我当时的抉择了。
  而且……葛凌虽说是鬼，却能真切实在地陪伴着我。可周泉，早就已经在禁术的逼压和周冲的攻势下灰飞烟灭，化为虚无了……
  不，等等！
  我忽然瞪大了眼睛，张着嘴巴。
  我忽然想起来，周冲曾经说过，他可以帮葛凌找到那个叫“血燊”的东西，帮葛凌重塑肉身还阳成人，那时候周冲就说过了，他之所以提醒我们，一是因为我已经做出了选择，他做不出那种插足的事情；二也是因为，这个叫“血燊”的东西，似乎对周泉也有用处，也能帮周泉重聚肉身，还阳成人……
  当下，我直接跟葛凌对视了一眼，低低地说了声：“血燊……”
  葛凌的眼眸也是一顿。
  我心中一喜，便直截了当地对周冲说：“……你之前不是说过，有一种叫做血燊的东西，可以帮魂魄或者孤魂野鬼重塑肉身，还阳成人吗？”
  周冲按着小璃肩膀的手先是一颤，接着又无力地点了点头，说：“是……可是……”
  “慢着。”一直在沙发上坐着，闭目养神不去掺和我们小辈之间事情的李先生忽然睁了眼，沉声开口，问周冲：“你再说一遍，是什么东西？”
  周冲有些失神，却还是低声说：“……是一种叫做‘血燊’的东西，只有南派周家的典籍里头写的才有，也是长老们告诉我，让我去给阿泉找血燊……”
  “血燊，血燊……”李先生突然神色一怔，重复了两遍血燊的名字，之后才抚案一笑，说：“如果你们真能找到这玩意儿的话，倒是说不定真的有转机。”
  “先生知道这个东西？”周冲有些犹豫，可还是慢慢放开了按住小璃肩膀的手，有些迟疑地问李先生。
  毕竟他说过，血燊是只存在于南派周家典籍记载里的东西，现在李先生猛然说他知道这个叫血燊的东西，保不齐周冲会多想。
  只见李先生摆了摆手，笑了一笑，说：“周家的小子，也不要用那种眼光看我老头子。我老头子在捉鬼道呼风唤雨的时候，你还没出生呢，那时候，南边可也不是周家一家独大。我且问你，你周家在南边，最西边，可到了广西？”
  周冲犹豫了一下，低声道：“刚至十万大山。”
  我知道，十万大山就是身处广西，可李先生为什么会突然没头没脑地问这些问题？莫非我们要找的血燊，就在广西的十万大山中？我跟葛凌对视了一眼，都凝重地听着李先生往下说。
  “只到十万大山……那还远远不够！”李先生捋了捋胡子，摇头晃脑地说：“也怨不得你们要找帮手，血燊这种东西，确实是天材地宝里头的上品了。活死人肉白骨，噫，若不是……不愿，我也是早就打算往云南去一趟的了。”
  “云南？”我失声叫了出来，看着葛凌，心里头觉得有些发飘。
  原来李先生问周冲，周家的势力往西南到了哪里，是这个意思！
  南派周家的势力，最西南便也只是广西的十万大山。可李先生的话中，明显是在说，血燊不在广西，而是在更加西南的云南！
  从本市到云南，少说也有两千里路呢。
  可血燊，又是现在一切事情的转机……
  我内心深处有一股强烈的预感：云南，看来我们是非走一趟不可的了。
  不仅仅是为了让葛凌重塑肉身还阳成人，也为了让周泉死而复生，让他亲自到小璃面前，承担他自己犯下的罪过……
  只是，小璃能不能接受我们讲的这些东西？毕竟之前的小璃，也只是知道周冲周泉兄弟俩，都是有一些修行的道士，对他们的了解，也仅仅是会画符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