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展眉第二天早上醒过来的时候，秦誉就在自己的床头不远处坐着椅子打盹。
  她皱了皱眉毛，不知道秦誉是怎么进的自己的房间。
  回想了一下，才想到，秦誉应该是去跟刘主任拿钥匙了。
  这个研究大楼的所有房间都有备用钥匙，是存在刘主任那边的。
  秦誉想要进来，那备用钥匙开就是了。
  刘主任肯定不会阻止他。
  她从床上坐起来，起床的声音惊动了在旁边小睡的秦誉。
  秦誉立刻醒了过来，看见她要坐起来，就走过来，给她往腰后面垫了个枕头，跟照顾病人一样照顾的极其小心。
  顾展眉看着秦誉，说不出心里面什么感觉。
  但是在江逸尘死了这么久，又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之后，忽然就觉得跟秦誉之间的相处，总是不远不近的。
  没有太过热烈的感觉拉近彼此之间的距离。
  也没有太大的鸿沟，让两个人渐行渐远。
  “昨晚睡得好吗？”
  秦誉一边问她，一边给她倒了杯水。
  顾展眉接过温开水，问他：“你怎么在我房间里面？”
  “我忽然过来，医疗区里面没有给我临时安排休息的地方，我就跟刘主任要了备用钥匙，然后过来找你了。”
  顾展眉点点头。
  秦誉见她没有说别的，只是低头喝水，便道：“研究有进展吗？”
  顾展眉垂着眼睛，有些头疼的揉了揉眉心：“还是那样。”
  “我觉得你熬夜有点多，现在还有身孕，晚上不要熬那么晚，有些东西，休息好了才会有进展。”
  顾展眉听着秦誉这么说，就点点头，然后把温开水都喝了。
  秦誉将水杯拿走，然后放在桌子上，问她：“听季航说，你昨天去找齐浣了。”
  顾展眉点点头：“是。”
  “她不承认对吗？”
  顾展眉心里面有些惊讶。
  秦誉开口道：“沈进临死之前跟季小涵说的那些话你应该已经知道了。”
  顾展眉点点头，因为她一直很关注沈进病房的一举一动。
  所以，在被救回来之后，就去监控室里面去调沈进病房的录像。
  但是发现中间少了一个片段，是跟季小涵见面的小片段。
  所以，问过之后，便知道是季航拿走了。
  之后，从季航那里问出了这件事。
  季航并没有瞒着他。
  现在秦誉问起，她就点了点头。
  “你早就这么怀疑？”
  顾展眉点点头：“是，我早就怀疑逸尘的真正死因，而林菀在死前跟我说了她看见齐浣给江逸尘注射杜冷丁。”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秦誉拧眉问他。
  顾展眉摇摇头，双眼神色失落：“你不会相信我的，除非有确切的证据，不然你怎么会相信我在江逸尘死了之后，说出来的那些不是胡话？”
  江逸尘刚死的时候，她情绪波动很大，整个人精神状态都很差，那个时候就算是嚷着江逸尘的死有蹊跷，别人也只是当成她的疯言疯语而已。
  而她也知道，战友之间的感情并不是一种薄弱的感情。
  不可能她说，秦誉就相信。
  所以，一直把这些事都憋在心里面，从未想过跟秦誉说。
  因为，她不相信秦誉会站在自己这边。
  “你不相信我会帮你？”
  “你肯定不会帮我的。”
  “你没有告诉我，怎么知道我一定不会帮你？”
  秦誉问顾展眉。
  顾展眉一时之间有些沉默，好一会儿之后，才道：“就算是信我，也是处在两难的境地里面，不是吗？”
  顾展眉这样反问，反而让秦誉皱紧了眉毛。
  “你担心我为难？”
  顾展眉没有纠结这个问题，而是微微笑了一下：“过去的事情不提了。”
  “对不起，”秦誉伸手，双手握住她的手指。
  顾展眉的手指被他握住：“我跟你在一起什么事情都没有做好，一点安全感都没有给你。”
  顾展眉听着她这样说，就笑了一下，想要把手给抽出来。
  秦誉却紧紧握着，不愿意松开。
  顾展眉抬起眼睛来看着他。
  秦誉就道：“以后相信我好不好？”
  “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吧。”
  顾展眉还是想要把手给抽出来。
  秦誉心里面很复杂，感受到顾展眉想要挣脱自己把手抽开，心里面就有些空落落的。
  他知道，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让她迷茫，也不再信任跟依赖他。
  顾展眉开口：“我起床去吃东西，你今天也要回去了吧？”
  “嗯。”
  秦誉点头。
  顾展眉思索了一下：“季小姐还会留在这里？”
  “季航会看着她的。”
  顾展眉点了点头，秦誉这才从房间里面离开。
  秦誉一出房间，就看见季航在房门口等他。
  “昨晚怎么样？”
  季航一脸八卦。
  秦誉拧着眉头：“我今天回去。”
  “你没趁机安慰表白一波？”
  “营区那边有很多事情，季小涵跟齐浣就暂时麻烦你看着了。”
  “是不是怀着孩子不好下手？但是我看她昨天哭的很伤心啊，你表示一下自己一定会帮她把齐浣的实话给逼出来，肯定能博一票好感的。”
  季航吧唧吧唧说个不停。
  秦誉一个字都不理会他，边跟他往走廊外面走。
  边道：“你这条腿如果好的差不多了就回去养，营区那边又不是没法给你换药？”
  “你是想跟我换一下，你来看着齐浣季小涵，我去营区坐镇？”
  “你也可以这么想。”
  秦誉道。
  齐浣跟季小涵这边口风都紧，季航问不出什么来，他倒是能试试。
  季航有些不以为然：“拉倒吧，你来了更是什么都问不出来，连顾医生都不信你。”
  秦誉阴沉沉的看季航那张多事的嘴。
  季航一点也不怕他，继续道：“我说的还不是实话吗？如果顾医生信你，为什么不跟你说一早就怀疑沈进齐浣的事儿，而是一个人去查去问去找证据？”
  这话问的秦誉一个字儿都说不出来，好半晌，才道：“是我做的不好。”
  季航点点头：“知道自己做的不好就往好处做，现在江逸尘也死了，顾医生肚子里的孩子也是你的吧？”
  秦誉点点头。
  “那就好好拉回人家的芳心吧，不然你想等这个孩子生下来之后连你这个爸爸都不认吗？”
  季航说话的时候有点多事八卦，还很鸡婆，但是其实说的这些倒是都是实话，也是秦誉应该去考虑的一些事情。
  秦誉把他的话都听进去了，也在回去之后好好想了。
  所以，过了两天就打电话给季航，问他：“你能跟我换了吗？”
  “换不了。”季航一副难办的口气。
  秦誉就问：“怎么了？你旧伤复发了？”
  “不是我旧伤复发，”季航道，“而是齐浣那边高烧一晚上了，没出意外的话，要步沈进的后尘了。”
  秦誉一怔，口气变得紧了许多：“怎么会这样？”
  “有人去给她打了一针镇定剂，那个打针的护士还查不出来是谁。”
  季航有点好笑的问：“你猜那个护士是谁？”
  秦誉一听，就听出话里面有蹊跷：“你怀疑季小涵？”
  “可别，我没有乱说哦，我也没有证据，免得季小姐又要哭闹着喊我诬陷她，不记得当年她舍身取义的大事记了。”
  听季航阴阳怪气的口气，秦誉就知道季航肯定已经跟季小涵面对面交过手了。
  而且，铁定是跟斗鸡一样斗输了。
  “我这就过去。”
  秦誉说完，就挂了电话。
  季航那边听着秦誉挂断电话，这才将手机往床上一扔，然后躺在病床上长长的舒了口气。
  旁边负责给他准备午饭的小张开口问他：“下午还去不去找季小涵了？”
  “我又不是泼妇，我不能一哭二闹三上吊吧？秦誉下午要过来，让他弄吧。”
  季航处理一个齐浣还算是游刃有余，虽然问不出什么来，但是能把齐浣吓的不吃不喝自己折腾的自己不好过。
  但是，季小涵的段位可比齐浣高的多了。
  季航去旁敲侧击软硬兼施的问了一下她第一天晚上入院的时候在做什么，季小涵回答的滴水不漏，再把人给惹急了，季小涵就装晕，大哭，把自己当年舍身取义的事儿给搬出来，搞得季航根本没办法弄她。
  季航是吃了一肚子的气。
  小张看季航气呼呼的，就问他：“要不然，去跟顾医生说说，让顾医生去问问？”
  “还是不要了吧，顾展眉这几天情绪波动很大，已经打了齐浣一顿了，要是跟季小涵硬碰硬，说不好谁吃亏，她还怀着孩子，可别被季小涵打流产了。”
  小张点点头：“也是，听说顾医生那边的研究有进展。”
  这么一说，季航的眼睛就一亮：“怪不得这边齐浣发病，季小涵闹成这个样子都没见顾展眉露面。”
  既然顾展眉在这种时候都没有露面，那应该是很大的进展。
  不然的话，不可能不过来看看的。
  小张看季航的脸上表情很微妙。
  就试探着问他：“要去问问顾医生吗？”
  “别去，等着吧。”
  季航说等着，小张当然也不会多事，就跟她一块儿等着。
  但是齐浣那边的检查结果却在当天晚上就出来了。
  黄超的声音没太有感情的告诉赶过来的秦誉：“是HN5感染者的初发症状，看这个情况，是比沈进的病况要缓一些的。”
  秦誉听了这话，立刻就转身去找季小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