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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小晨潞      更新:2022-11-24 17:37
  此为防盗章  “喊我做什么?”顾暖转头去看好友, “你这会倒闲了?我看先生总和你有说不完的话。”
  “……那是因为我下月中旬要参加乡试, 先生在指点文章。”张居龄语调微扬, 有种属于少年人不知愁滋味的轻松。
  顾晗在一旁看着, 觉得两人很有意思。她前世认识的张居龄可不是这样的,他冷峻严酷、威震当朝。大声说一句话,没人敢吭声的。
  “你还用别人指点?”顾暖拉长声音,正经说道:“听祖父的意思, 你肯定会榜上有名的。”
  张居龄笑笑, 谦虚道:“……顾大人高看了。”
  顾暖说他:“你这人……太不老实。”他说不过张居龄, 只嘴硬道:“我祖父看人是十分准的,晗姐儿可以证明。”
  顾晗竭力忍住笑, 点头附和:“是。你一定会中举的。”他何止能中举,还是榜首呢。
  口气是无容置疑的,还有极端的信任。
  张居龄怔了一下, 不自觉抬眼去看。她身穿淡黄色绣百柳对襟褙子,芽白色镶深边褶子裙,很素雅的装扮。脸色看起来虽然苍白,却如莹玉一样水嫩。
  是我见犹怜的好颜色。
  “你为什么相信我?”张居龄问她。温和的目光笼罩在顾晗身上, 却让她心中颤了一记……
  像是她这人被他看透了似的。
  明明是清俊之极的读书人,眸子却锐利如剑, 震慑的人心里发慌。
  “这……不需要理由吧。”顾晗不敢和他直视, 微低下头躲避。
  得到的答案似是而非。
  张居龄薄唇紧抿, 笑道:“当然不必。”顾晗明显是不想说。
  他突然记起前天的那一盘糖姜片, 俊眉就皱了起来:“……六小姐之前, 有在哪里见过在下吗?”
  顾晗一愣,很快就回了:“没有。”
  “我妹妹一直在京都生活,从来不曾去过外地。”顾暖奇怪张居龄为何会如此问,又接着说:“她身子不好,平日里连住处都不出。”
  张居龄点头,“我也是随便一问。”他没有说出口的是,顾晗今日给他的感觉太熟悉了,像是久别重逢的故人,或者更亲密的关系。
  和风吹过垂柳柔软如丝的枝条,嫩绿可爱……一时间没人说话。
  顾暖见时辰有些晚了,匆匆和顾晗告别一句,便拉着张居龄往学堂的方向去。待会万先生要授课,他最是坏脾气和清高,谁的脸色也不看,迟到了一律都要挨板子、站墙角。
  顾晗望着两人的身影不见了,才领着丫头往回走。她一路都在想张居龄和她说的话。他就算再聪明,也是个少年人罢了,更不会想到她是前世重生过来的人。
  她心事重重的,也暗自告诫自己,她是和张居龄不一样的人,她这一世是要补偿他的,绝不能扯上关系。
  张居龄值得更好的女人。能给他生儿育女,夫妻同心的。
  顾晗忽然间有些语噻,就算是前世,她和张居龄这样相处一室的经历也少的可怜……手指抠着掌心,紧张地简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话了。
  “小姐?”桃红拽了拽顾晗,帮她取下斗篷的帽子,提醒她:“您不是有事情找张公子谈吗?”干盯着人家看,不吭声也没有用啊……未出闺阁的姑娘跑去外男的住处,被人发现可就糟糕了。赶紧办完事情回去是正经。
  顾晗一怔,回过神来,让桃红出去等着,屈身行礼:“……冒昧来访,请公子原谅。”
  张居龄笑了笑,说道:“六小姐客气。”她脸色还是很苍白,带着久病不愈的倦怠。
  “去熬一碗姜茶端过来。”张居龄转身吩咐树鸣,“多放些红糖。”
  他怕她冷,当然也有心里莫名的怜惜。
  等树鸣出去了,他右手一伸,“六小姐随便坐。”
  微风透过开着的槅窗吹进屋里,烛火明明灭灭。
  顾晗拘谨地坐在他对面,不知道为什么,面对张居龄总有一种早些年被绣艺师傅检查功课的错觉。
  她长吁一口气,从袖口处拿出半个手掌大的黑色锦盒,打开后放到桌面上让张居龄看。
  是六粒黝黑圆润的丸药。
  张居龄没说话,端起一侧的盏碗抿了口茶。
  顾晗倒不意外张居龄的冷静,他一向是这个样子的,火上房了眉毛都不会皱一下。前世时和他夫妻几载,领略的够多了。等着他开口倒不如自己先解释。
  “……这是人参养身丸,是府里给我制的日常吃的。”顾晗抿了抿唇,像是下定了决心:“我想让你出去一趟,帮我查一查其中的成分。我一介女子,出门不太方便,再说也要避开府里众人的耳目。”
  张居龄脸上的笑容淡了,眼神中幽芒顿起,他问道:“……你在怀疑什么?”
  他能体会到武大人、武老夫人对她的真心疼爱。她竟然拿着这东西来找他?难道其中还有什么另外的变故?
  顾二爷虽然走得早,但他的子女却是正经的顾家血脉,谁敢暗中使坏?
  “我吃人参养身丸有大半个月了,别人或许看不出来,但我的身子我却是知道的。睡着的时候越来越多,白天难得清醒一会儿。到了夜里,出虚汗不说,心口处也跳的极快……”顾晗能想象到他的不解,苦笑道:“为了验证这个事实,我就一直不间断地吃……就是想看看到底是不是和我想的一样。”她摊开双手,很无奈:“不到万不得已,我怎会过来找你。”
  张居龄如玉的容颜一变,沉声道:“你的意思是,你在明知道人参养身丸可能有问题的情况下还在服用?就为了莫须有的验证?”
  瘦瘦小小的,看不出来对自己还挺狠。
  顾晗摩挲着手腕上的珐琅雕玉兰花银手镯,小声说道:“怎么说是无须有呢?至少我现在能确定人参养身丸是有问题的。虽说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到底也有些用。”
  她还读过《孙子兵法》?张居龄气笑了。
  听见他笑,顾晗抬眼看他,心里却是一惊。哪里是笑?分明是气急了,眼睛里冷若冰霜。见她看他,他也盯着她。眸光流转如剑,锋利的很。
  顾晗身子一僵,又低下头。
  “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可不是这么用的。”张居龄声音清越,问她:“你要伤的敌人是谁,你知道吗?”
  顾晗不自觉地摇头。
  “敌人都不知道是谁,自损倒用的很实在。”
  顾晗察觉出他话中无恶意的调侃,心里有些不舒服,刚要开口。树鸣端着红糖姜茶进来了,给她满了一盏。
  顾晗刚好口渴,一口气喝下了半盏,整个肚子都暖烘烘的。喝人家的最短。她把心里要反驳张居龄的话又咽到了肚子。
  张居龄往后靠在圈椅上,看顾晗微眯着眼喝茶水,大约是喝的满意了,脸颊的梨涡微微地露出来。像极了自得其乐的小松鼠。
  “你到底帮不帮我?”顾晗双手捧着盏碗暖手,“……不方便的话,我再想其他的办法。”
  树鸣一愣,六小姐这是什么意思?在威胁少爷。他心里一突,少爷最讨厌别人的威胁了。大少爷话语间只不过露了意向,就被少爷神不知鬼不觉地算计了他手下的几间铺子……还是老爷出面解决,事情才平息下来。
  “回去等我的消息吧。”张居龄心里叹气。长得人畜无害,性子却是急躁的。他伸手把锦盒盖上,又说了一句:“不许再吃丸药了。”
  他竟然同意了?顾晗心里一喜,起身道谢。
  树鸣不可置信地望着自家少爷……他是不是错过了什么?
  张居龄摆手,示意不用谢。他不是多事的人,至于为什么愿意帮她,他自己也说不上来。总觉得心里迷糊又清楚,似是而非的很。
  残月如弓,星光点点。夜空像刷洗过一样,又净又远。
  顾晗告辞走了,张居龄目送着她的背影出了书房,终于消失不见。
  第二日。
  天朗气清。
  张居龄随便找个理由就出了顾府,作为顾临请回来的客人,他受的待遇一点都不比嫡长孙顾曙差。管家在门房处碰到他,还特地让人给牵了马车。
  树鸣坐在前室的老板上,一扬马鞭,马车快速地朝着南锣胡同驶去。
  南锣胡同较小,也不如柳巷胡同繁华,是由一条长街组成的。一街两行开的都是药房,各自有坐诊的大夫。
  入了街,树鸣把马车停在德济堂门口。旁边还有一个卖混沌的小摊子。
  张居龄下了马车,熟门熟路地穿过前厅,进了内室,问一旁的伙计,“宋大夫在吗?”
  “在在在。”伙计抬头,见是东家来了,脸上堆着笑,“三少爷,您上楼略坐一会,宋大夫正在坐诊,小人这就去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