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悔了？打算远走高飞？”宗晟说着，语气里听不出他是什么态度。
  这人，敏感着呢，心眼也小，这种事情上，要是跟他开玩笑，他一准能翻脸。所以我赶紧说道：“没有，没有，就是想着要是真的差不多的话，我，我也回家看看我爸妈什么的。”
  宗晟慢慢搅着面前的那杯咖啡，然后才说道：“我不会让你死的。对于我们来说，很多事情都是不确定的，都是可以去改变未来的。这就是平时算命的总说的，趋吉避凶，命中注定有此一劫，但是却已经平安化解了，就是这个意思。”
  我听着他的话，明显的松了口气。如果一个人说，你快要死了，你会觉得，这人真会开玩笑，如果两个人说，你快要死了，那么我们会觉得这人怎么不会说话啊？如果三个人，四个人说，你快要死了，那我们就会开始怀疑，是不是真的这样。
  这几天，接二连三的有人这么说，我都开始怀疑了。就在我为自己叹气的时候，牛力帆已经拍拍宗晟示意他看过去。在那边街角处，宗大宏的车子停了下来，车子上下来了两个人，就是我们今天看到的那大师。
  宗大宏也下车了，一阵寒暄，握手，然后才上了车子，车子开走之后，那大师就朝着我们这边走过来，就是朝着我们这走过起来的，不是朝着他的店面，那角度都有区别的。
  宗晟低声说道：“再搬把椅子过来，去店里要两杯红茶。”
  我赶紧起身，现在我就相当于是宗晟的小秘书了。搬好椅子，去跟服务生说了要两杯红茶之后，回到桌子旁，那大师一惊落座了。宗晟说道：“要了两杯红茶，先生应该会喜欢。”
  “都行！”那大师还是那种咪咪笑的模样，我做了下来，朝着他们点点头。那大师的目光就一直看着我。我赶紧说道：“先生你好，今天我们见过。”说着我把那张名片拿出来放在了桌面上，往前推了一下。
  他对我笑笑：“我记得你，而且也不会忘记你。你……”他的话没说完，就看向了一旁的宗晟，没有再说下去，而是换了话题，推推眼镜才说道：“我就知道今晚上有人会等着我，特意早回来了。”
  这时，服务生给端上了两杯红茶。宗晟慢悠悠地说道：“先生怎么称呼？”
  “我姓牛，是那边那家玄文阁……”
  他这话还没说完呢，牛力帆一口咖啡就噗出来，好在他动作快，转一边去了，要不就要噗在坐在他对面的我的身上了。我赶紧说道：“你今晚还是什么都别喝别吃了。”
  牛力帆根本就没管我，抽出纸巾擦擦嘴，然后说道：“那牛先生，你认识我吗？”
  那先生张着嘴这都还没说话呢，他就继续说道：“千万别说认识我，这件事已经够乱了，要是再来个我认识的牛先生，我就跟我爸学习，死了算了。”
  我额头上出现了黑线，他那哪里是死了算了，而是直接撒手不理了。
  牛先生低低笑着：“姓牛的就要认识你？”
  “我也姓牛，那沙恩酒店跟我家有关系，现在也跟你有关系吧。”
  牛先生沉默了一下，端起茶杯，细细喝着茶，放下了那精致的茶杯，才说道：“我猜得没错。那你们今晚上在这里等我是什么意思？”
  宗晟还是慢慢搅着咖啡，慢慢说：“没什么意思。就是想问问牛先生，沈家给你多大的利益，让你愿意冒这个险。”
  牛先生没有回答，而是问道：“我也想知道，你们想做什么。前几天，宗先生在我这里请走了一尊地藏王菩萨像，而你也是宗安集团的人吧，你身上的死气太重，根本就不是一个活人，要是真是的宗安集团的人的话，那尊菩萨对你的影响就很大了。”
  “听说，你经常跟沈先生喝茶，沈先生就没有跟你说过什么吗？如果他真的说过什么的话，你应该知道我的身份。”
  “沈家确实有笔大业务在我这里。”
  “很赚钱吗？他们给你多少钱？”
  牛先生哈哈哈笑了起来：“果真是毛没长齐的小崽子啊。宗先生还真没说错。”
  我以为这次宗晟会生气呢，没想到他还是很冷静的靠在椅子上，慢慢说道：“沈家如果有胆的话，就直接杀了我。可是他们没那胆子。想跟我慢慢玩的话，那就注定会被我扳倒。牛先生，今天你也去过工地了，你觉得阴气那么重，怨气看着都能冲天了的沙恩，真的是你想要帮助的吗？”
  “师父……”坐在一旁的那店小二听着宗晟这样没礼貌的话，一下就激动起来了。但是他也就是这么叫了一声，就被他师父抬起头来，示意他别说话。牛先生再次端起那红茶，慢慢喝着，眉头也皱着，放下茶杯的时候，也摘下了眼睛，揉揉眉心。
  宗晟继续说道：“我是个晚辈，也是毛没长齐的小崽子。老北就是带我的师父。我想牛先生也一定跟老北接触过了。我要扳倒沙恩，实际上就是跟我师父作对，但是我不在乎，因为是我师父交我的，正气！”宗晟说完还朝着他那小徒弟看了看，那小徒弟也沉默了一下，写着眼睛看着牛先生，根本就不明白出了什么事情的样子。
  牛先生看着我，说道：“正气？那你还不是害死了这个无辜的女人。”
  “她还没死呢，而且我也不会让她死的。牛先生，希望你能好好考虑我的这些话，就连我这个毛没长齐的小崽子都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也希望牛先生不要被沈家给的那些利益蒙了眼睛。优璇，去买单。”他说着把钱包递给了我。
  我拿着他的钱包，看看那还在揉着眉头的牛先生，才走向了那边的收银台。
  结账之后，宗晟和牛力帆已经走向那边停放着的车子了。我小跑几步追了上去，回头卡着，那个牛先生还在那低着头，揉着眉头呢。
  等我跑近了，听到牛力帆说着：“他们会怎么选择？”
  “今天他也去看了优品和沙恩，相信他心里已经知道是怎么回事了。这种事情要是真懂行的，看几眼就能看出门道来。我估计以前沈家和老北也没跟他说实话，所以现在他才会这么为难。希望我们的这些话，能让他做出冷静的思考吧。”
  “那他要是最后还是挡了我们的路怎么办？”牛力帆问着，“主要是他姓牛，万一真跟我爷爷有什么关系的话，搞不好，他们真能重现当初的那个大阵了。”
  宗晟也犹豫了，抽出了烟，递给了牛力帆，自己也点上了：“真到那一步，你打算怎么样？”
  “啧，我先回去问问我老家的人，看看这个是不是我们家的亲戚，如果是的话……想办法扯点事情，让老家的亲戚天天来找他麻烦。我那几个叔叔伯伯的你们也见识过了，跟前没关系的事情，他们也挺好说话的。一扯上钱，那他们就一个个打鸡血的给你找麻烦了。”
  宗晟狠狠吸了几口烟，才说道：“要是行不通，我就找个合适的时间，阴了他。老北这步棋，错就错在一来低估了优璇，觉得优璇会在这个时候离开我，二来高估了这个牛先生。也可以从这里看出，其实老北自己都担心自己做不来，在给自己找替死鬼呢。”
  他们上了车子，我也赶紧跟上了宗晟的车子。天已经黑了，车子朝着我们住的小区跑去。宗晟没有说话，我倒是看着四周车流已经少了很多，又是六车道的通畅路，才问道：“你打算怎么阴了牛先生啊？可别把自己给阴去吃劳牢饭了。”
  “我有把握，就上次警察问我的那几个小时，我算是领教了。哪里还想再来一次。再来？不是我杀了警察，就是警察杀了我。”
  “那我们就不能直接去找老北，说不定老北能改变主意呢？”
  “谁都有可能改变主意，就老北不可能。他当年是看着牛爷爷设计那个大阵的。贪心已经起来了。用了这么多年去努力，现在眼看着就要到最后时刻了，谁都有可能会放弃，她绝对不可能。他就算不要自己的命，也不会放弃的。”
  “有时候真的觉得，好累，不就这么一个大房子吗？我们拎着炸药，直接炸了就完了多好啊。”我长长吐了口气，偏着头，靠在车窗上，看着外面飞速倒退的街景。有种很累的感觉。同时也在心里对自己说着：“好累，还有两个月，我能不能撑到两个月之后呢？说不定会在那之前就死了吧。”
  这个念头刚出现，我激灵一下坐直了，我一直都没有想过我真的会死。就算他们都说我快要死了，但是宗晟说我不会死的，我心里是完全信任他的。怎么现在又冒出这个念头了呢？
  “怎么了？”
  可能是被我突然坐直的动作注意到了吧，宗晟伸个手来，揉揉我的头顶，问着。
  我赶紧转过头，对着他，扯着嘴角，有些艰难地笑道：“没，没事。就是，就是，刚才看到路边有鬼，吓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