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宏利默了默, 轻轻点头。
  他也没想到第一个联系他们的广告商回是瑞丽，给出的价格还特别吸引人, 同时承诺, 如果模特的脸出现意外，他们会负责赔付。
  韩明媚胸口堵着团火气, 忍了忍, 尽量平静下来，“当初开设《要不要脸》这个栏目, 我记得我把要求说的很清楚了。”
  “我知道，但是公司发展需要资金，现在热度有了但还不够。”陈宏利抹了把汗, “你也知道, 小年轻做事得放开了让他们去做，不能太约束, 但又不能不管, 道具模特什么的都要钱。”
  “钱的事你不用担心, 我这边随时可以增加投资。”韩明媚打断他，“记住，想要走的长久稳定, 诚信是最重要的。瑞丽的产品有问题，你是知道的。”
  陈宏利心虚低下头。
  他当然知道, 原来做《每日大爆料》针对瑞丽的投诉爆料每天都有, 瑞丽为了封住这些消息, 每年都要往栏目扔不少钱。
  那时候还在锐琛任职, 他虽然是制片人，但钱并不完全进他的口袋。
  现在不一样，众彩是他自己的公司，赚越多他分的也越多。
  “做生意不要太短视。”韩明媚有点恨铁不成钢，“你想下节目热度刚起来，你这时候接有问题的广告，万一有粉丝看了视频过去做项目，真出问题起诉的话会放过众彩吗。”
  反正她是不会，打虚假广告出问题也是要负责的。
  陈宏利琢磨了一阵，懊恼地拍了下自己的脑袋，“看我这脑子，不能光看眼前，这个节目不是两三期捞一笔就不干了。”
  “能想明白就好。”韩明媚松了口气。
  陈宏利这个人其实挺可靠，就是有点那种中年人的精明和市侩，总觉得抓住眼前的利益才是重要的。
  他当年做测评也栽过跟头的，好在是一开始栽的，估计受了教训后来再没发生过那样的事。
  点的菜送上来，瑞丽的老板孙玉香过来敬酒，五十岁上下的年纪，脸看着还不到40的样子，身材保养的一般，能看到生育孩子后留下的小肚腩。
  韩明媚神色淡淡，端起手边的白开水，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孙姐客气，上次送娇颜的礼物，我还没想好要怎么回礼呢。”
  孙玉香脸色变了变，打着哈哈敷衍过去，“小韩真是会开玩笑，我从来没送过什么礼物给娇颜。”
  “那可能是我记错了，送礼的人气质跟孙姐很像。”韩明媚皮笑肉不笑。
  私家侦探还没联系她，估计也快了，都查了十多天。
  孙玉香磨了磨牙，跟陈宏利闲扯两句，端着酒杯愤然离开。
  韩明媚多一眼都不看她，继续吃饭。
  陈宏利知道她还记恨着严羽爆料那事，老实吃饭，尽量不去触霉头。
  吃饱喝足，韩明媚翻了下广告预算，笑着还回去，“这个价格没问题，先铺网络看看效果，传统媒体暂时不考虑。”
  陈宏利松了口气，脸上不自觉的绽开笑容，“公司的几个小年轻打算再开一个栏目，我没想好要不要批，开了就得砸钱进去。”
  “什么方向的视频内容？”韩明媚来了兴致，“游戏、影视这些都可以。”
  “都有，我回头让秘书把企划书送过去给你。”陈宏利往后一靠，忍不住感慨，“到底上年纪了，思想跟不上这帮小年轻。”
  “学呗。”韩明媚笑了笑，见时间差不多拎包站起来，“回去吧，已经不早了。”
  陈宏利点了下头，收起预算资料去买单。
  韩明媚回到楼下，樊烈正好从车上下来，她笑了笑，先进去。
  “国庆有假期吗？”樊烈跟上去，闲聊的语气，“我可以休息三天，不过具体得看院里的安排。”
  “国庆比较忙，娇颜的新设备送过来，还要调试，其他的事也很多。”韩明媚神色淡然。
  樊烈点点头，沉默下去。
  他其实很想问她，封政是不是真的往娇颜砸了一千五百万。又觉得这是商业行为，不管封政出于什么目的，他都没立场问。
  电梯停下，韩明媚出去开了入户门，回头冲他笑，“祝假期愉快。”
  樊烈也笑，“你也一样。”
  韩明媚收回视线进去关上门。樊悦回来后洋洋就搬回家住去了，听说樊悦带着洋洋去做了亲子鉴定，准备跟萧旭然打离婚官司。
  萧旭然杀人未遂，如今又身陷囹圄，这场官司樊悦是稳赢的。
  至于财产分割，几乎可以预见萧旭然会净身出户。
  他的小情人怀孕了，不知道是封政查到的还是温慧拱了出来，韩明媚也懒得看八卦。
  幸好当初她没告诉樊烈，萧旭然在外边养着小三。说了，封政指不定会怀疑她救樊悦，是为了那一千万和无限期免费播的广告。
  就算不是什么好时段，那也都是钱。
  节前最后一天，新增的设备全部送过来，任佳妮他们几个负责调试，韩明媚指挥着员工，把花店送来的花卉和植物摆放好。
  今天休业整理新装修好的病房，明天开始放假三天，4号开始恢复营业。
  晚上韩明媚在聚福楼定了一个小厅，所有员工聚餐。
  娇颜成立满两个月，团队的合作非常默契，客户的数量一致稳中有升，她很满意。
  “韩姐，我代表我们皮肤管理组的敬你一杯。”皮肤管理组的组长陶子秋站起来，笑眯眯的举高手中的酒，“必须要喝。”
  韩明媚拗不过，端起啤酒喝了一口，跟着是半永久定妆组的组长、客服、前台、护士组组长、普通员工组，一轮下来韩明媚差点找不着北。
  任佳妮也喝了不少，结束聚餐都有些迷糊了。
  韩明媚喝嗨了，还惦记着要跟任佳妮大醉一场的事，说什么都不肯让她回去。
  任佳妮无奈，只好陪着她去了酒吧。
  韩明媚要了个包厢，进去就倒了两杯酒，眼眶发红的看着任佳妮，“妮妮，这杯我敬你，祝我们的事业越来好。”
  任佳妮也红了眼，端起酒杯跟她闷了。
  韩明媚的酒量本来就不好，又喝了几杯，忽然泪流满面，“妮妮，我好难过啊。”
  她特别的想穆志凡，想那个长大后坚定不移爱着她的穆志凡。小号穆志凡也很可爱，可他到底是个孩子，明知道是同一个人，她对他也没有半分多余的感情。
  “都过去了，我们要往前看。”任佳妮被她的情绪感染，也落下泪来。
  人心肉长，再怎么恨，十几年的感情说没就没了还是会难过会伤心。
  “对，我们得往钱看，要赚很多很多的钱，到时候想要什么样的男人就要什么样的。”韩明媚歪头枕上她的肩膀傻笑，“到五十岁还能养小狼狗。”
  任佳妮笑骂一句流氓，重重靠向靠背，“只有钱不会背叛。”
  “真理。”韩明媚坐起来，又开了一瓶酒倒上，“来，今晚不醉不归。”
  她要很多很多的钱，等穆志凡长大了要创业，就偷偷给他投资，哪怕他这辈子不会爱上她也没关系，看着他开心她也开心。
  任佳妮还清醒一些，但也醉的厉害，“以后不要跟你喝酒了，每次醉酒都哭成傻逼。上次是为了严明，这次是为了钱。”
  韩明媚又哭又笑，“我是为了一个人，不是为了钱。”
  任佳妮问她那个人是谁，结果问半天也没问出来，脑子也越来越糊涂。
  快凌晨的时候，服务生带着一个男人敲门进来，好像说了句是来接她们的，跟着就走了。
  韩明媚盯着看了好一会才认出是黄铮，忍不住笑，“不会是你们何总让你来接我的吧？”
  黄铮点了下头，招呼等在走廊里的女服务生进来，“麻烦帮我扶她们出去。”
  韩明媚醉的彻底，只记得黄铮带着几个女服务生把她弄出包厢，又弄上车，剩下的全不记得了。
  盯着天花板出了会神，她头疼欲裂的坐起来，嘴里难受的发出一声轻哼。
  “醒了？”男人的声音有点冷。
  韩明媚打了个激灵，怔怔看着坐在对面的男……孩，“你是谁？怎么会在我房间里？”
  上次给任佳妮选礼物他们见过一次，他送了一对非常漂亮时尚的耳环给她，还说他们还会再见。
  可是在酒店房间里见到，是不是太速度了一点？她并没有饥渴到抓着个人就要开房的地步，虽然偶尔也会想。
  韩明媚按了按眉心，总觉得哪儿不对劲。
  他板着脸，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让人移不开眼的矜贵性感，拧着眉，漂亮又勾人的眼里没有一丝的温度，搭在腿上的手也紧紧攥着拳头。
  很熟悉的动作，就连生气的样子看着都眼熟。
  气氛胶着。
  过了片刻，韩明媚又清醒了些，想起最后看到的人是黄铮，顿时懊恼的拍了下脑门，嘴角抽的很明显，“你就是何总？”
  果然比封政年轻也比封政好看。
  “嗯”何煜点了下头，紧皱的眉没有丁点要舒缓的意思，“为什么？”
  他暗示的已经这样明显，为什么她丝毫感觉不到是他回来了？他不知道幼年的穆志凡身体里住着谁的灵魂，但他真的回来了，回到她年华正好的时候。
  只是，他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韩明媚低头看了眼身上的衣服，发现还是昨天穿的哪一套，松了口气，摇摇晃晃的站起来，“你是说喝酒吗？别人我不清楚，我是因为太想念自己的男朋友才喝的。”
  何煜抬了下眼皮，嗓音依旧冷冰冰的，“哪个男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