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迷醉
作者:兰织      更新:2022-11-22 13: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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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节奏似乎逐步趋于平衡, 这天的数学课, 发生了一件轰动七班上下的事!打破这种平静。
  准确来说是张试卷, 上周数学老师随堂考的。
  “全班49人, 一半儿不及格!低头看看你们身上的校服,你们的成绩对不对得起自己这件衣裳!”
  数学老师气炸了肺, 拍案痛批了一顿。
  有学生小声说, “老师,是这次题太难了~”
  “题太难?题难还有同学考满分?”数学老师拿起最上面那张试卷,稍微找到些安慰。“虽然不少同学考得奇差,但咱们班也不是没有希望。”“顾星沉同学, 150,满分!”
  片刻的死寂之后。
  “天~假的吧!”“我班历史最高分出现了!”“年级最高都可能啊~”“要命了……”
  此起彼伏的惊叹声中, 最后一排, 许罂慵懒托腮, 嚼嚼口香糖打了个哈欠,淡看全班同学那生吞鸡蛋的表情看着她前头的顾星沉。
  满分,这种“丧尽天良”的事儿确实是顾星沉拿手的。他这种衣冠禽兽, 最擅长云淡风轻地就把他们这些智商成绩平平的人逼入绝境。
  许罂不知道顾星沉是不是真的厉害, 他没怎么参加全国比赛, 但印象里,他考过的试, 一直都第一, 不管哪一科。偏科对他来说不存在。
  按照成绩发卷子, 顾星沉第一个拿,许罂最后一个,也算是首尾呼应。
  数学老师都不好意思念分数,看了许罂一眼,将卷子毛躁地一递。
  许罂拿了卷子转身,嘴里还嚼着口香糖,目光一直盯着那个始终垂着眸写作业的少年。
  顾星沉还是继续无视了她。
  许罂忍不住有些烦躁,但想想,又不甘心认输——还有她追不到的人呢?而且这人还是曾经迷恋她的男孩子。
  数学老师让大家先自行检查改错,前后桌四人成小组,讨论二十分钟,再讲卷子。
  唐诗兴奋地不时红着脸向顾星沉讨教,许罂一直没搭腔,就托着腮盯着顾星沉垂着眸给唐诗讲题的样子,邪气又迷离地冷笑。
  陈星凡都感觉到了许罂身上那股子古怪气息了,不觉冷得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看了好一会儿,许罂收敛了自己张扬妖艳的攻击性,拿起顾星沉的卷子扫了眼,一掀眼皮,轻快地说,“满分啊~好厉害!”“超级大学霸放眼前,要是不请教就真是可惜了。”
  她细白的指头摁住自己的卷子,往顾星沉那儿一推,带点儿娇嗔的乞求,“学霸小哥哥,也给我讲讲题呗?我也好多不懂。”
  许罂有种本事,只要她开口说话,所有目光瞬间聚集在她身上,只有她是焦点,所以顾星沉终于抬起头。
  少女一娇嗔起来,眉眼唇角全是风情。
  唐诗自觉不如,闭口不争风头。
  桌上摆着卷子和文具,一派正常,只有顾星沉知道,此刻桌子下,少女脚尖儿轻勾着他脚踝磨蹭,两人的肌肤,一下一下,缓慢地摩擦。
  她极致的挑.逗,极致的暧.昧。
  顾星沉平静地从许罂目光里抽.离,垂下眼眸,视线里除了数学卷子上各种函数与几何题目,还有少女摁着卷子的手指——白皙纤细,指甲如贝,泛着淡淡珠光。
  顾星沉眼神微不可见的浮了浮:“哪里不懂。”
  许罂勾唇托腮,凑到他眼前,撒娇似的说:“那里都不懂,你挨着给我讲,教教我,好不好?”她指尖一指第一道选择题,“从这里开始,到最后一道。”
  闻言顾星沉放下笔,把那得了49分的卷子推回给她。“那我建议你报个补习班,从头开始学。”
  “噗,哈哈哈哈”
  “不好意思,我真的忍不住哈哈……”
  旁边陈星凡几个已经忍无可忍大笑起来,唐诗也闷头笑。
  许罂丢了脸,娇嗔可爱瞬间变成阴云密布,视觉冲击强烈,她生气地扯回自己卷子、瞪着顾星沉,半天也没哼出一声。
  顾星沉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仿佛不是有意让她难堪,他与许罂平静地对视。
  其实,看见少女眼睛有泪光,他有过瞬间的后悔。
  但许罂就是许罂,她是罂.粟,不是小白花,少女的脸蛋很快化作美丽又邪气的笑,睨他一眼,仿佛看着并不是很重要的人,而后转头与她的好友金宇几个说话去了。
  她身边,向来不缺人。
  顾星沉垂下眼眸,波澜不惊,做着自己的习题,只是笔尖总是不时停顿。
  他的心思很高明,一般人的智商,并不能发现他有什么异常。
  他有些懊恼,最后的结果证明,他似乎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少女一样笑颜如花,跟别人。
  ˉˉ
  顾星沉习惯浅眠,这一夜睡得尤其不踏实。
  半宿旧梦。
  梦里,常年阴暗的房间有南方梅雨季节的潮润,空气里血腥弥漫,地上淌着一条鲜血的河流,那涓涓从浴缸流来,垂在地上的女人的长发湿漉漉黏在一起,雪白手腕滴滴答答从腕上落下的鲜血,像末日绽放的玫瑰,滴落成花。
  这女人有着张他熟悉的脸,他冷血至极地站在浴缸前,看着她,一点一点地死去。
  而后光景猛然一转,那梦境又变成另一幅样子。
  他从阴暗的角落,看见春光明媚里可爱懵懂的少女。她像一只灿烂张扬的蝴蝶,比春光更娇嫩动人。
  她总不爱好好穿衣服、好好穿鞋,松垮垮的吊带,吊带里空荡荡的什么也没穿,少女初初发育的乳小巧雪腻,一双诱人的尖儿顶着薄薄衣料,底下白皙的小脚踩着帆布鞋,露出一段儿光洁的脚后跟。
  她冲他明丽地笑。“星沉。”
  倏尔睁眼,满目昏暗。顾星沉坐起来,撑着身体。揉了揉晕乎乎的太阳穴。
  他看向床头闹钟,4:53。
  顾星沉懊恼地看了下裤子上的东西,去衣柜拿了干净的换了。
  少年瘦削的背脊抵着衣柜,深深皱起眉头。
  只是她一个不真心的挑.逗,他竟就如此狼狈。
  手机来了两条短信,是熟悉的号码。
  “星沉,都这样了你还找她干什么?你难受得要死的时候,她正和别人不知多快乐呢!”
  “快回南方来吧,我和爸妈沟通好了,你知道他们一直都很喜欢你的,来我家吧,算我求你,以后我家就是你家!”
  看到最后,顾星沉深深皱了皱眉,后来来了一条,他没有看,直接删了。
  坐在床前,顾星沉睡意全无,摊开许罂写给他的那些被他扔掉又重新拾起的纸条,一张张看过,最后停留一张上。
  【那个男生我谈着玩儿的,你别生气啊,我已经跟他断啦!】
  顾星沉忽然觉得很烦躁,他像陷入了梦境里的黑暗,找不到出口,也找不到,那个春光里的女孩儿。
  什么不期而遇,哪有那么凑巧的事?不过是想全了自己那一点可怜的自尊。
  顾星沉忽然觉得不管不顾地奔来北方做这一切的执念,非常的愚蠢。
  十七岁的少年倒在床上,看着黑洞洞的天花板,忍不住有些迷茫。
  他翻开手机,看了看火车票,最后选了个日子,订了一张回南方的票。
  陈星凡同几人赛完一圈儿,在终点停下,取下头盔甩了甩头发,江寰就拄着拐杖围上去怼她。
  陈星凡耐心比许罂还差一截,翻了个白眼儿把头盔狠狠往江寰怀里一怼。“怎么就堵不住你这张烂嘴?边儿去,姐看得烦!”
  “你其实是个假女人吧!”
  陈星凡正往许罂那儿走,闻言回头一个恶狠狠的笑。“那你要不要试试?”
  江寰看着陈星凡呆了一下,一时没憋出个一二三来。
  鹅黄的灯光下,陈星凡白净清秀,她长相其实很不错,只是一头短发、个子又高,实在不能当做许罂这样的娇美女孩来欣赏。
  看着看着,江寰的脸突然有点儿红,陈星凡走向许罂不再搭理,江寰低声骂了一句操,跟上去。
  许罂刚跟顾星沉打完电话,心想顾星沉那个假正经,明明心里想她想得发痒,却偏偏不肯说。
  就端吧,看他端多久!
  许罂拿起药瓶儿,抿着嘴儿笑,对于顾星沉,她胜券在握。
  看陈星凡就过来了,许罂将药随手放在一旁。
  “跟谁打电话呢?笑这么淫。”陈星凡坐下,胳膊往许罂肩膀上一放,作势看手机,“学神前男友?”
  “不告诉你。”许罂一收手机。
  “哟哟哟~狗粮不要钱啊,到处发。”
  陈星凡摸摸下巴:
  “许罂,你特别像一种女人。”
  “哪种?”
  “鬼故事里专骗那些进京赶考书生上床、然后挖心的狐狸精,又美又骚又心狠手辣!”
  “……”
  “我说那个顾星沉,你要不别祸害人家了吧。挺好一少年,糟蹋了可惜。”
  许罂一听不乐意,耸着肩把她胳膊推下去,“我怎么祸害他了?还有,陈星凡同学,你怎么就确定他就是好少年呢?”
  陈星凡鼻子笑了好几下:“顾星沉那样儿的都不算好,那这世上还有好的吗?”
  她掰着指头说:
  “成绩好,人品端正,长得还顺眼,你看那么多来教室偷看他的漂亮女孩儿,他跟谁暧昧过?这种矜持的男孩子很少了好吧?”
  “唉,我真同情他,被你给盯上了,我看他早晚得被你玩儿死!”
  对于陈星凡的评价,许罂整理整理衣领,遮了遮,就只想评价两个字,“呵呵”。
  两人坐了一会儿,许罂望着天上那两三个稀疏却明亮的星子问:“星凡,你真的觉得顾星沉很好吗?”
  “当然!”
  “那……我呢,真那么差劲吗?”
  陈星凡从天天际收回目光,侧脸看许罂乌黑发亮的眼睛,那里头有一些些认真。
  陈星凡本来想嘲笑,但她神经虽粗,却不是傻,现在明显不太合适,于是清清嗓说:“你这样盯着我逼问,我很为难啊~~”
  “嘁~~”
  许罂白她,重新把目光投向星光,“有时候我也觉得,我好像一不小心就会玩儿死他……也蛮纠结的。”
  一纠结,一不开心,她就想分手,甩掉这个麻烦。
  过去她就是这样想、这样做的,但是,现在……她好像舍不得了。
  顾星沉,顾星沉……
  光默念他的名字,心就痒。
  喜欢他了。
  比以前,更多一点。
  -
  江寰在那边跟几个兄弟心不在焉的聊了一会儿,就和金宇一道过来,在陈星凡和许罂身边各自坐下。
  四人聊了几句今晚的赛况,就各自玩自己手机。
  安静的空档,江寰突然抬头问陈星凡:“喂陈星凡,你真想跟我试试?”
  陈星凡愣了一下,拧着眉头把江寰从头到尾打量了一遍:“试你麻痹!谁要跟你试!”
  “……”
  “你那玩意儿我又不是没见过,小死了。”
  “……”江寰真是气得要死,青筋在沉默中鼓了起来,“MD陈星凡!你个傻逼女人,那都多小时候的事情,现在能一样吗?”
  陈星凡咬着吸管喝着奶茶讽笑,食指敲敲吸管儿,“现在多不一样,这么粗有吗?”
  许罂夹在两人中间,听他们对话越来越混,恶寒得受不了,感觉举举手调停:
  “哎哟行了行了!满嘴少儿不宜!我还未成年呢,保护一下ok?”
  “这话换阿宇说还差不多,你就得了吧~”江寰瞅一眼至始至终坐在旁边安安静静的金宇,他正拿着一瓶药在沉思。“阿宇你干啥呢?一晚上不吭声,不怕憋死?哟,你带药啦,感冒了?”
  陈星凡拿过金宇手里的药瓶,未及看就被江寰抢过去,疙疙瘩瘩念名字。许罂不知道那字儿读什么,但肯定不是江寰那念法,听起来奇怪得要命。
  反常的是,金宇一下子夺回去,不让江寰继续念。
  药瓶在手心握了一会儿,金宇目光移到漫不经心翘着二郎腿、撑着双臂享受微风的许罂脸上。
  “小罂,这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