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发现我们了？”
  刘鸥的拳头一紧，接着缓缓舒展开来，十指尖冒出利刃，心中毫无俱意。
  他并非没有一战之力，以羽蛇表现出的水准，全盛时期他都有信心跑掉，现在它已经是强弩之末，更没什么可怕的。
  无论是来自小黑合体的力量，还是纸人的加持，都可对羽蛇形成致命的伤害。
  更何况，刘鸥在刚才的战斗中也一直没有用出全力，此时他的右手一扬，纸人飞出去五米之后，凌空膨胀到六七米的恶鬼形态，阴寒能量在身体周边若存若亡。
  刘淼身上的虫体也慢慢膨胀开来，刘鸥看到她先前的伤势在急速修复，身体也鼓出了很多黑色血管一样的虫体脉络。
  两人毫无保留的展现自己的力量，在羽蛇的红外感应下，不啻于黑暗中亮起的火把。
  但这光源未免太闪耀了一些，重伤之下的它感觉没有把握对付。
  迟疑了一会儿，羽蛇终于缓缓缩回脑袋，上半身完全没入树冠之内。
  刘鸥两人有些忌惮羽蛇偷袭，并没有感跳上去，而是保持昂然的迎战姿态警戒着。
  足足对峙三分钟之后，树冠中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细微声响，跟着转为枝叶断裂的嘁哩喀喳脆响。
  羽蛇从另一侧绕过树干显露出来，这次它的大部分羽毛都伏贴在体表，只有头颈部位的那些依然展开，在上方形成一个内凹的扇形区域，里边托住一个餐桌大小的粗糙“鸟巢”。
  它极其小心的低垂上身，直至颈部以下贴紧地面，随后身躯一节一节的跟进，缓缓向前滑行。
  它的后半部最后从树干上松脱，但显然已无力甩掉紧紧勾在上头的死猪，就那么拖拉着，在两人面前绕行大树一周之后，从另一侧向密林深处蜿蜒远去。
  地面上，沉重的大猪擦出一道深沟，出了大树的覆盖范围，满地交错纵横的树根成为碍事的阻挡。羽蛇硬拽着通过，不断有树根叭叭扯断，造成的动静儿在黑夜中传出很远。
  看着蛇尾即将脱出视线，刘鸥皱了皱眉头，道：“我怎么感觉它好像很疲惫的样子？”
  刘淼也看出了端倪：“根本就是虚张声势，我猜它是急需补充能量，迫不得已才去偷猪崽儿吃，战斗也是拼着两败俱伤的蛮干，连摆脱掉累赘的力气都没有了。看到它身上的鸟巢了吗，上面有个蛇蛋，上去拿下它，我们就能多一分战力加成了。”
  “可是……”
  “怎么了？”
  “可是这样做是不是有些残忍了？”刘鸥心中有些不忍，杀了大蛇取蛇蛋，而且在他看来，羽蛇和大猪这种动物类的怪物，并不是十分的“坏”，不像幽灵类怪物那样喜欢杀人，更不是寄生团体那样，天生站在人类的对立面。
  它们更像是动物，猎食为了生存，为了繁衍……
  “啪”！！！
  在刘鸥脑子里伦理道德满天飞的时候，刘淼一巴掌扇在了他的脸上，用力不小，声音清脆。
  “你干嘛？”
  “提醒提醒你，现在是末世！”刘淼斜了刘鸥一眼，“想玩圣母玛利亚那套，去和平时代玩！我们人类现在就是这末日丛林中的一个种族，在生死存亡的边缘上徘徊。而我们俩，就是这荒原上的两个野兽，大蛇可以吃我们，我们也可以抓蛇！想活命，就得变强，其他的，生死有命！”
  刘淼说话的时候虽然仍旧是看着没什么感情波动，但是大眼睛的坚定和锐利直刺刘鸥的心底。
  刘鸥是第一次体会到被人眼神刺痛是什么感觉，在这一刻，他似乎才真正意识到眼前的少女经历过什么——至亲的死亡，肿瘤的威胁，寄生团体的压力……其他人也许能想象，也许能理解，但绝对不会感同身受——只有经历过绝望的人，才会有这么“决绝”的眼神。
  他在这同一时间想到了表姐刘小敏，目睹了至亲的死亡，所以才这么渴望力量的吧。
  “是的，你说的对！”刘鸥的眼神也坚定了起来，“我们进到丛林之中，就是里面的野兽，它可以吃我们，我们也可以杀它！”
  说完这句话，刘鸥再也没有半分犹豫，率先追踪了过去。
  羽蛇已经跑了很远，但是先前受伤很重，还拖拽着一个大猪的身体，路径残留物太多，想追踪十分容易。
  纸人护着侧翼，刘鸥刘淼一前一后，很容易的就循着路径上的残留物，全速追击了过去。
  一路穿过林区，他们运气很好的没有再碰上什么厉害的怪物，可是越往密林深处，刘鸥发觉周围的气息越是阴沉，像是有什么不详隐藏在暗处。
  他竖起耳朵倾听，运足目力观察，除了羽蛇行进造成的噪音和痕迹之外，任何虫豸的活动都没有。
  这很不正常！
  哪怕羽蛇看起来很强大，对周围散发的威慑气息也就是吓唬吓唬低等级的怪物，完全没智力的虫子才不管那些。
  更何况，来自另一世界的生物都极具侵略性，羽蛇和大猪一路泼洒鲜血，就是最可口的食物啊，为什么没东西一拥而上？
  至少，外面荒草地里的那些也会循踪而来才对！
  观察，思考，分析，总结。
  刘鸥严格遵循爹妈培养成的习惯，迅速得出一个不太妙的结论。
  他立即提醒刘淼小心，少女冷然道：“那就更应该追紧一点，逼着这条蛇为我们探查出真相！”
  “好，就这么办！”
  虽然嘴上说的激烈，但谨慎起见刘鸥挥手驱动纸人走到最前头，本想这一追一逃，还有很远的路要走，但这次没多远之后，他们就看到了那重伤的羽蛇。
  它停在那里，不走了。
  在它面前的，是一片扭曲的屏障，屏障里面似乎是另一个世界，光怪陆离，甚至还有点五彩缤纷。
  而且很明显的，大蛇怕那个地方，宁愿回头和刘鸥等人决一死战，也没有向那个方向逃生的意思。此时看到刘鸥等人追来，羽蛇放下了自己的“鸟巢”，盘成一团，做出了决一死战的态势。
  “终于要打了，旺财，你先上吧。”刘鸥指了指变型后的纸人，发出了指示。
  而后者那“油彩涂抹”的脸上，一阵变换，做出了凶恶的表情。
  上前两步之后，“嘭”的一声，纸人和羽蛇撞击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