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奶奶眼一闪，拉着她另一只手：“小君，你可得跟奶奶说实话。”
  宋巧君捏一捏那团纸巾，一扔就扔进了茶几旁边的小垃圾桶：“我真没有谈恋爱啦，奶奶您怀疑我和他们谈恋爱？和两个臭小子一起谈恋爱？像话吗？”
  “你这孩子。”宋奶奶嗔怪拍一下她手背，“别跟奶奶装糊涂。奶奶的意思不是不让你谈恋爱，是缓一缓，晚些，毕业或者比赛成绩再上一个台阶稳定了再说，会分心的啊。你看现在咱国球乒乓球，虽说没有禁止恋爱结婚，但是在我看呐，上面的头儿巴不得在役的全部都不要恋爱不要结婚。小君，既然选择了运动员这条路，你就得咬牙到底。奶奶说这些，不是严令禁止你，而是把意见给到你，你好好分析琢磨。其实人一生，真的大部分时间都是在糊涂中度过，三十岁之前，是真的没有办法认清自己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没有办法给自己准确的定位，加上未涉足社会，那就更缺乏准确性了。”
  “哦。”宋巧君手挠挠额，从小到大，奶奶的大道理真的没少听了，说真心的，宋巧君也真是懂一些不懂一些，只能是停留在她那个年龄段的理解，“知道了，奶奶，我听您的。”
  实际上宋巧君还真没有谈恋爱的心思，这让宋奶奶一说，就上了心了，她这正琢磨着自己是不是喜欢高洋。
  宋奶奶是弄巧反拙喽，就算是在跟前，也没有办法把孙女看透。
  躺上床，宋巧君摸着手机脸发热。
  她真动心思了。
  她把和高洋从小到大的事粗略撸一遍，还有今天的事，今天的事她想了三遍。
  高洋到底是什么态度呀？
  喜欢？
  还是不喜欢？
  她这想得心痒痒的，马上坐起发微信。
  她编了一句“你喜不喜欢我”手都发了抖，脸红耳赤地赶紧删了。
  要是收到一句“我不喜欢你”那就完蛋了，不行，不能这么问。
  她坐在那里挖空心思地编微信，编写了十多二十条都没有一句满意的。
  她把手机撂被褥上，抱着头倒下去：“完了，奶奶你可害惨我了，没事干嘛说这事儿啊？”
  宋巧君倒在床上愣了半天，不问不死心啊。
  她又拿手机快速编写一句：“高洋，大学期间谈恋爱你怎么看呀？”
  这一句她挺满意的，她抿抿嘴爽快一按发了去。
  高洋这边。
  他辗转没睡着，正躺床上瞪眼看天花板。
  手机叮一声响了。
  他心猛地跳一下，怔了怔伸手到床头柜拿手机。
  “高洋，大学期间谈恋爱你怎么看呀？”一看宋巧君这一句话他手猛地抖一下，心也跟着抖一下。
  宋巧君这是干什么？
  她是想跟孙应文好吗？
  他手一松把手机放枕边，傻愣愣地看着天花板。
  他该怎么办？
  要向那个笨蛋表白吗？
  我喜欢你十二年了，宋巧君你个笨蛋！
  高洋发了好一会儿呆，他拍拍额头拿手机坐起来回复：好好养伤好好反省。
  发完之后他握紧手机在那里等待。
  宋巧君这边。
  微信老半天不回，宋巧君急的、忐忑的，在床上直打滚。
  “呱呱”一声青蛙叫，宋巧君心扑通一跳怔在床尾。
  接着她一下子扑到床头拿手机。
  “好好养伤好好反省。”她轻声念出来，撇嘴，“什么意思呀？臭高洋！”
  “臭高洋臭高洋！”她猛敲手机，“你装傻还是拒绝？”
  一想到拒绝两个字，她打个寒噤，不能再问了，要是来一句“我不喜欢你”那就连好朋友都当不成了。
  她拍拍脑门，老老实实地回复一个字：哦。
  高洋这边。
  “叮”一声响，高洋急忙看手机。
  看完他重重舒一口气躺下去。
  还好不是“我要跟一文钱好”。
  几天后。
  综合楼速滑教练办公室。
  气氛严肃。
  一堆名贵补品堆在茶几上，谢树苹坐在单座的那个沙发上，姜希琳和助理教练李欣同坐长沙发。
  何冰芝垂头站在二人面前。
  谢树苹指着那堆补品：“小姜，小李，这是何冰芝送到我家里的东西，全部在这里了。今天请你们过来，这件事要严肃处理。”
  姜希琳和李欣点头。
  姜希琳看何冰芝：“何冰芝，你这是想干啥？”
  李欣也看何冰芝：“是啊，何冰芝，学院严令学生不准向老师、教练、领队、助教等教职员送礼，你这是干什么？”
  何冰芝的脸红到脖子根，但已经这样了，她也豁出去了，她咬咬唇抬起头看谢树苹：“谢教，我想进国家队！”
  谢树苹料想就是这样，她严正道：“何冰芝，进国家队不是我说了算。”
  李欣：“对啊，得看你的成绩。”
  “我不信！”何冰芝愤恨道，“明明就是你们内定的，你们让谁上就让谁上。”
  一听到内定的话谢树苹恼火：“何冰芝你不要乱说话！”
  姜希琳看着何冰芝：“何冰芝，你从哪里得来的消息？”
  何冰芝又咬咬唇：“不是我们学院每年都要保送几个人进国家队的吗？”
  “胡扯！”谢树苹当真是火了，大声喝道，“哪个说的你让他来跟我们对质！”
  “谢教，别上火别上火。”李欣坐得靠近谢树苹伸手示意劝道。
  姜希琳无奈摇一摇头：“何冰芝，咱们学院成立的这六年来从来没有这种情况，你不要听信那些没有根据的传言。”
  何冰芝垂眼嗫嚅又不甘道：“你们不是要送宋巧君进国家队吗？”
  “你住口！”谢树苹站起身指着何冰芝怒道，“有心思琢磨这些还不如多花些心思训练。何冰芝，你这种行为严重违反校规，这件事，我要上报学院。”说完她转头向姜希琳和李欣，“你们怎么看？”
  李欣：“我同意。”
  姜希琳：“我也同意。”
  这赔了夫人又折兵，何冰芝真是豁出去了，她重重哼一声：“欺世盗名，假惺惺！”
  “你……”谢树苹气得说不出话来，她还真是头一次遇上这样的学生。
  李欣站起身：“何冰芝请注意你的言行！”
  何冰芝仰脸：“有本事就开除我！”
  “何冰芝。”姜希琳站起走到何冰芝旁边看着她道，“贿赂教练，情节严重者，校方可对贿赂者给予开除的处分。校规你记清楚了吗？”
  何冰芝怔了怔，脸色微变，但仍倔强：“情节严重者，什么是情节严重？我这不过就几瓶补品几盒海货，算得上情节严重吗？”
  姜希琳：“何冰芝，还没有认识到自己的错吗？”
  何冰芝咬唇：“你们不敢开除我……你们要是开除我，我、我会让全世界都知道你们嫌弃我送的礼少而怀恨在心开除我……”
  “何冰芝！”
  姜希琳、谢树苹同时大喝。
  谢树苹黑着脸走了出来。
  李欣赶紧跟着走出劝谢树苹：“谢教，别上火别上火，好好说好好说。”
  “我没事儿。”谢树苹到何冰芝面前站住，眼光冷厉，“我执教八年，包括在国外执教，还没有见过哪个像你这样的。何冰芝，我奉劝你一句，收起这些心思，请把心思放在训练上！”说完她大步向外走，“小姜小李你俩处理。”
  见谢树苹能静心对待，姜希琳松一口气，内心对谢树苹更是敬佩。她缓一缓神，看向李欣：“李姐，那就按谢教的意见，交学院处理。”
  李欣点点头。
  姜希琳看向何冰芝：“何冰芝，你这样的思想是严重错误的，你要好好反省。这件事我们要上报学院处理，你先回去写一份检讨书下午交给我。”
  何冰芝到底害怕被开除，她的神色有些惶恐不安，她拽住姜希琳的手：“琳姐，这会不会被开除？我不想被开除，你帮帮我！”
  姜希琳轻拍拍她的手背：“何冰芝，回去好好写检讨吧，等院里处理。”
  何冰芝攥紧不放：“琳姐你帮帮我帮帮我，我没干什么坏事，不就是这点破东西吗？东西我拿回去，你们就当真什么都没发生不行吗？”
  李欣拧眉：“何冰芝，你不要胡搅蛮缠。”
  姜希琳也确实担心何冰芝会像她说的那样搞得满城风雨，她看一眼那茶几上的东西：“何冰芝，你这情节不算严重，但是要引以为戒，我们要先把这些东西上交院里，回头会还给你，你先回去吧，要认真写检讨，知道吗？”
  何冰芝眼闪亮光：“那就是不会开除了？”
  姜希琳点点头。
  何冰芝大大松一口气：“那琳姐，能不能不公开？记过罚我什么的我都可以接受，就是能不能不公开？”
  姜希琳：“这个不是我说了算。”
  何冰芝摇姜希琳的手，撒娇道：“琳姐你就帮帮我嘛。”
  姜希琳脸色沉下去：“快回去写检讨！”
  何冰芝也变脸，冷着脸松开手，转身大步向外走。
  “何冰芝。”姜希琳喊一声。
  何冰芝猛地停步欣喜转身：“琳姐。”
  姜希琳：“我们不反对你恋爱，但是希望你多放些精力在训练上。”
  何冰芝那脸上的笑瞬间凝固，她一声不吭转身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