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时间之流(7)
作者:糖吃多了      更新:2022-11-20 13: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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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时,南星却是抬头看了看花酌, 似乎是有疑惑, 张了张口, 道:“花姐姐,当年你……这又是怎么……”说到这里,她停顿了一下,目光瞥过衡哥儿, 不肯再往下说了, 担心自己说多了给花酌惹什么麻烦。
  虽然南星的话并没有说全, 花酌明白她的意思,当年她应了混沌劫, 按理说应该是形神俱灭的,现如今又以别人的身体出现,有许多疑惑。
  只是这事情, 花酌摆了摆手,道:“这个说来话长, 老实说,我现下也没有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一觉醒来就是这样了。”
  南星看着她,真心实意地道:“花姐姐, 我觉得这样挺好的。”比起来形神俱灭, 这般真的很好了。
  花酌对此不作多谈, 视线落在南星脸上的点墨人面具上,若不是南星根据姹紫嫣红认出来了她,她一时半会儿很难把眼前这个女子与五百年前的那个女子联系起来的。
  印象中,那个叫南星的女子,脸微微有些圆,眉眼很精致,说话的声音也不是这般低沉沙哑,总是静静地待在瓶子中,那般模样和气质,一点儿也看不出她的本身是赤练蛇。
  当年救她时,也是机缘巧合,那时她的魂魄还是一个小小的蛇影,虚弱得几乎一碰就碎,只能养在瓶子中。后来,即便她的魂魄恢复了人形,也很少出来,看上去有些阴郁。
  南星顺着花酌的视线,摸了下她脸上的面具,微微地下了头,随后又抬起了头,忽然道:“花姐姐,对不起。”
  花酌回忆被打断,听到这莫名其妙的一句“对不起”,有些疑惑,道:“南星啊,你这声‘对不起’是从何说起?”
  南星望着花酌,抿了下唇,张了张口,复又低下了头,不说话了。
  花酌见她一时没了语言,也不再多问,倒是衡哥儿若有所思地看了南星一眼,移开视线看向花酌,道:“姐姐,你们认识?”
  花酌听到衡哥儿的问题,点了点头,道:“先前的,一位故人。”
  至于是什么样的故人,怎么认识的,衡哥儿也没有多问,只是若有所思地又看了南星一眼。
  花酌注意力并不在衡哥儿身上,想到这城墓中的一切,再看看眼前的南星,很是头疼。不过头疼归头疼,事情还是要弄清楚的。她顿了顿,开口问道:“南星,这城墓中的一切,是你做的吗?”
  南星微微垂眸,很是干脆地道:“是我做的。”
  花酌有些疑惑:“为什么呢?我想了几般还是没有想明白,你这般做是因为什么?虽然多年未见,你也经历了许多事儿,但我并不认为,你使用那点睛面具是为了祸乱外界,只是……”
  说到这里,花酌顿了顿,抿了下唇,方才继续道:“你藏在这深厄城墓中,做这一切是因为什么?”
  南星沉默半刻,又道了句:“花姐姐,对不起。”
  花酌以为,她这句“对不起”是不想回答她刚才问的那个问题,摆了摆手正想说不想说也没有什么,这谁还没有一点儿隐私。只是还未等她开口,南星说过这“对不起”后,话音一转却是回答了她方才那个问题。花酌注意力也就没有再放在这个“对不起”上,继续听了下去。
  “我想把他的东西还给他,让他活过来。”
  这个他,就是南星复仇弄错的对象,尉尧。
  南星解释道:“只要让这座城墓活起来,一切就可以改变了。”
  原来,点睛面具可以赋予死物“生命”,这个死物,不仅只是那些陶俑人,也包括城墓中出现的建筑物、花灯船只、桥桥水水等等事物儿。后者包括的那些东西,只需要把这城墓在现实世界中的城市做成“墨”,点墨后,城墓就被赋予了“生物”,同真实事物儿并无异样。
  至于那些陶俑人,想要点它们的墨,必须要用活人做“墨”,只有这般才能点墨成功。这也是他们为什么会被卷进这个地方的原因。
  城墓点墨与单个死物的点墨并不一样,它需要以城墓在现实世界中已发生的事件作为引子,构成一个真实可连续的事件。这城墓中所取场景是中秋月圆赐福之夜,南星想到了用“点墨”代替“赐福”,如此循环往复,构成了一个完美的连续事件,构思布局算是精妙。一旦这城墓被完全点墨成功后,这城墓本身存在的一个事实——尉尧死亡,就不能存在了。
  然后再用尉尧被南星抽剥去的皮骨以及他生前的气息残魂制成墨,对他的尸体进行点墨,就可以达到南星所谓的目的,让尉尧活过来。
  只是这般,最终点墨人会死去。
  花酌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又惊又叹,半晌,她叹息一声,道:“南星啊……”似乎没有找到合适的言语,顿了顿,道:“你这般……”
  南星垂着脑袋,道:“这是我欠他的。花姐姐不是说过吗,欠人的总是要还的。”
  花酌想,她应该是没有说过这话的,毕竟就她那般理不清剪更乱的事情已经够一言难尽了,哪里还有心情说这话?
  “欠人的总要还的”,这是一句天大的谎言。不知不觉间,花酌把这话顺口说了出来。
  南星抬眸看向花酌,纠正道:“花姐姐以前不是这么说的。”
  好吧,是不是这么说的并不是重点,而且即便还的话,也不是这么个还法。
  花酌不再同南星纠结在这个问题上,转了个话题,道:“这城墓原本应该不是建在这里的吧,只是它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地方?还有那个旋涡飓风又是怎么回事儿?”
  南星闻言抬头看向花酌,很是配合,道:“这个城墓是在地动和旋涡飓风的作用下,整个儿掉下来的。那旋涡飓风,一直都存在。”
  说到这里,她顿了顿,又继续道:“花姐姐,在城墓掉下来前,这个地方生活着上一个点墨人,我把他杀了。”
  花酌微微皱了下眉,倒不是因为南星杀了上一个点墨人,而是没有想到这地儿竟然还有上一个点墨人。
  她追问了一句:“上一个点墨人,你有多少了解?”
  南星微微摇了摇头,道:“不多,就是从他那里知道了怎么点墨制墨,然后我就把他杀了。”
  花酌沉默片刻,她隐隐觉得事情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怪异,倒不是说南星隐瞒了什么,而是上一个点墨人不太对劲。
  她忽然想到,这事情是发生在三百年前,巟水消失也是发生在三百年前,这中间又会不会有什么关系?
  一时间诸多杂乱碎片纷纷涌入脑海中,花酌想要把那些碎片拼接在一起,那些碎片却是倏地一下消散了,顿时一阵头痛欲裂。
  衡哥儿注意到花酌眉目间的情绪,轻声叫了一声:“姐姐。”
  花酌缓缓睁开眼睛,看到他眉眼间的担心,展眉笑了笑,道:“我没事儿,只是在梳理一些事情。”
  南星听到衡哥儿的声音,终于抬目打量起了他,片刻微微蹙眉,又看向花酌,道:“花姐姐,这个人是?”
  花酌按了按眉心,道:“认识的一位,小朋友。”
  衡哥儿听到“小”这个字时,似乎有些不太开心,着重咬了第一个音,反问道:“‘小’朋友?”
  这般年岁的小友似乎不怎么喜欢别人在称呼他时加个“小”字,花酌改口道:“不是小朋友,是一位朋友。”
  南星打量衡哥儿半晌,也没有看出什么名堂,欲言又止地看了看花酌。
  花酌知晓她担心所在,只是摆了摆手,道:“没事儿。”
  既然花酌说无事,南星也不再多言了,然后问道:“花姐姐,你们要出去吗?”
  出去是要出去的,初始花酌以为是要打出去的,只是没想到,这城墓背后之人竟然是一位故人,不免有些唏嘘。
  花酌看了看南星,问道:“这里有通向外面的路?”
  南星点头,道:“有的。”
  花酌目光在南星身上转动一番,问道:“那你呢,南星?还要继续留在这里吗?”
  南星沉默片刻,道:“花姐姐,对不起。”
  花酌摇了摇头,有几分无奈,这动不动就说“对不起”是什么习惯?她微微斟酌了一下,正要开口说话,这时,衡哥儿忽然问了一个问题。
  他抱着臂,问南星道:“那些陶俑人里面还埋着什么东西吧?让我猜猜埋得是什么?比如说,尸体。那些尸体你是从哪里弄来的?”
  花酌闻言怔了一下,忽然想到了什么,心下陡然冰凉,她目光一错不错地落在南星身上,张了张口,道:“那些陶俑人里埋着的是,生尸?”
  南星低头小声地道:“花姐姐,对不起。”
  元说原本木着的表情一点点皲裂,他崩溃道:“别吹了别吹了,有有有,我尿我他妈的尿!”
  妈的!不就是童子尿吗?老子多得是!用得着你在哪儿吹口哨!
  我|操!
  妈的!
  我|操!
  花酌很懂得非礼勿视,元说释放童子尿时,她背过了身去。
  只是心下道,幸亏今天有这娃在,不然的话,她去哪儿弄这及时的童子尿去。且不说弄不弄得来,她相信,她一定被人骂骂咧咧给轰走的。
  元说这边又是一个气势如虹的童子尿下去,只见木盆中,蜷缩在伏光石里面的魑魅罪咒,似乎有向外面跃跃欲试之态,慢慢探出了魑魅牙,只是那魑魅牙在碰到那混合着童子尿水的瞬间,像是被烫到了般,飞快地缩了回去。
  元说面无表情,对于这童子尿的战果,他已经没有力气再骂操|了,虽然他不只想骂操,还想骂花酌,什么女人,这么粗鲁粗俗,一定没人要!
  他有些郁闷心下道,按理说,这事情算是他解决的,只是现下,他怎么也生不出半点愉悦来。
  花酌却是松了口气,她转过身来,拍了拍元说的肩膀,赞许道:“少年人,干得漂亮。”
  元说像是被踩到了痛脚,“啪”的一声挥开了花酌那只放在他肩膀上的手,“蹭”的一下跳开了去。表情是一副要死不活的模样,脸上不见丁点儿欢喜,狠狠瞪了花酌一眼:“你给我闭嘴!”
  花酌从善如流地闭了嘴,她理解,这个年纪的少年,既敏感又要面子,即便是情势所迫,被她那般半逼迫着,心中也难免会有几分别扭和不痛快。
  当下便也没有再提醒他,他小解后还没有洗手。若是说了,免不了又是一番鸡飞狗跳,她还是别给自己找事情了。
  她看了看木盆中的情况,那童子尿虽然掺了水浓度稀了些,但好在还是有一定作用的。否则,今日怕是要费一番功夫了。
  半晌,元说才突破了心中那点儿别扭。安慰自己道,有什么大不了的,不就是朗朗乾坤光天化日之下,被一个女神经病半逼半迫着撒了两泡童子尿嘛。人家也不是故意这般猥琐的,都是为了解决魑魅罪咒,他一个男子汉大丈夫矫情个什么劲儿,太没有风度了。
  这边建设完了心理,元说还是终于忍不住好奇问道:“喂,你怎么知道魑魅罪咒怕那,嗯,童子尿的?”
  这个,花酌道:“偶然间发现的。”
  这话花酌并非敷衍,是真的在偶然间发现的,不过这个偶然有点说来话长,暂且就不长篇累赘了,只是不知道那个小孩子现在怎么样了。
  元说冷哼了一声,不是猜测就是偶然,敷衍得丁点儿诚意都没有,他道:“你可真厉害,什么都能猜,好没有诚意。”
  花酌诚恳道:“你相信我,没有人比我更诚恳的了。”
  元说闻言翻了个白眼,好不要脸。
  他撇了撇嘴,眸光看到木盆中的伏光石,脸上的吊儿郎当瞬间消失了去,目光复杂了起来。就是这么一块破石头,不仅害了他母亲,还让他母亲至今背负着魑魅屠城的污名,他一定会查清当年的事情,揪出背后真正的凶手。
  不过,伏光石莫名其妙出现在这里是因为什么?当年那个凶手呢?他不相信那凶手会把伏光石随意丢到了这里去。
  还有,他现在也没有弄明白,那伏光石上的封印究竟是怎么被破坏的,不是说封印无人能解吗?难道不是的?
  这样想着间,就把疑惑给说了出来。
  花酌道:“破坏伏光石封印的并不是人,而是罪痕,应该与两百年前的魑魅屠城有一定的关系。”
  元说疑惑道:“罪痕?”说来惭愧,他虽然一直在说抓凶手,却对魑魅罪咒以及伏光石的了解,很是有限。
  花酌看向木盆中的那个伏光石,可以看到上面纵横交错的划分,她道:“你看到伏光石上面纵横交错的划痕了吗?那些划痕就叫做罪痕。每用魑魅咒术犯下一宗杀罪,伏光石上就会增加一道罪痕,别小了看那些罪痕,里面的力量是你想象不到的,魑魅罪咒就是由它们形成的。”
  说到这里,花酌顿了顿,又继续道:“两百年前的那场魑魅屠城,一共死了多少人,这伏光石上就增加了多道罪痕。有了那些罪痕可了不得了,罪痕越多,魑魅罪咒的力量就会越强,待它力量强到一定的量时,再凝聚分离出第二个意识也不足为怪。”
  元说若有所思。
  花酌继续道:“方才你说伏光石的封印无人能解,也没有错。只是那封印只是没有人能解开罢了,并不是无解。只要解开封印的不是人就可以,比如罪痕。”
  元说消化沉默片刻,闷声道:“这也是你猜测的吗?”
  花酌道:“原本只是猜测,但后来看到伏光石上的罪痕后,就确认了。”
  元说问道:“这又怎么说?”
  花酌道:“方才我们说,伏光石上的每道罪痕中都藏有一股力量,我们可以把这种罪痕称为‘活罪痕’,反之没有力量的罪痕便是‘死罪痕’。按理来说,伏光石上的每道罪痕都应该是‘活罪痕’。可是,这块伏光石上,出现了不少‘死罪痕’。那些‘死罪痕’便是证据了。”
  元说忍不住问道:“它们怎么就是证据了?”
  花酌解释道:“‘罪既存在,便无法抹去’,这个就类似于‘天地不生,故不死;阴阳不生,故不死’的物质不灭。若是有两种可发生作用的力量相互抵消,也不违背这个原理。”
  元说看着她,花酌继续道:“罪痕和封印的力量可以看作是作用在伏光石上的两种力,这两种力是可以相互发生作用抵消的。罪咒通过罪痕的力量去破坏伏光石封印的力量,这两种力量一作用,就相当于是抵消了。只不过这个力量相互抵消的过程并不是一蹴而就的,而是逐步进行的。这也就是为什么,有些‘死罪痕’的‘死亡’时间比较久,有些‘死罪痕’的‘死亡’时间比较近了。”
  元说听得云里雾里,听完后依旧一脸懵逼,脑袋里一团浆糊,道:“什么意思?没听明白。”
  花酌道:“哦,其实我也没怎么明白。你就当是在跑一千米,如果你原地不动,那一千米还是一千米;你跑了一米,那一千米就减少一米,还剩下九百九十九米;你跑了一千米,那一千米就结束了。这个就权且当做两种物质的交换来看吧,这个交换必须有一定前提条件,比如你跑一千米,这个前提条件是你愿意,无论这个愿意是主动的还是被强迫的,总归是你要跑,要发生跑这个动作。”
  元说翻来覆去品了几番,再结合方才那团糊涂,半晌才弄了明白,恍然大悟道:“原来是这样,我明白了。”
  随即又有几分好奇几分不岔道:“你为什么会知道这么多?”
  元说心里有些酸,这个人看起来还没有他大,怎么比他知道的还多,要他面子往哪里放。他默默道,这个女人一定是个老妖婆。
  花酌道:“恰巧知道而已。不知道的也多了去了,比如两百年前的那场魑魅屠城,是怎么回事儿,我就几乎是一点儿也不知道了。”
  元说闻言,双臂环胸打量她,这下他是听出来这个人的话中意思了,他道:“你是在向我打听两百年前魑魅屠城的那件事儿?”
  可不就是话本看多了吗,又想到什么,有些狐疑地问道,“哎,听你方才那番嫌弃语气,难道你还认识我爹?”
  这语气有几分微妙了,看来这娃是知道他爹以前的光辉事迹。
  花酌道:“你不知道民间流传了很多以元三儿为主人公的话本吗?”
  元说闻言,表情霎时变得很是精彩。他当然知道,还知道那些多是些活色生香的话本,乌烟瘴气得他烧了不少,更过分的是,后来还连累他也被编排了进去!
  真是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写元三儿就写元三儿,拉扯上他做甚么,那样的书可不是活该被烧吗?
  花酌很厚道地忍住了笑,随口问了句:“敢问一句,你后娘是哪位?”
  元说现下也算是有问必答了,道:“长屏锦氏锦真。”
  长屏锦氏锦真?!
  花酌闻言,又是狠狠咳了一番,这有些不大可能吧。
  早些年,她和锦真还算是有些交情的,是以,她也是知道锦真对男人这种生物有些过敏,向来也只喜欢人家姑娘家家的,她怎么会嫁给元三儿?而且,这两个人先前就不怎么对付,怎么会凑到一起去的?
  花酌抹了把脸,百思不得其解百思不得其解。
  元说看花酌一脸便秘状的表情,很是眼疼,忍不住问道:“怎么?有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吗?”
  这世上知道锦真不喜欢男人喜欢姑娘的没有几个,花酌自然不会同别人说了去,只是摇了摇头,道:“没有没有。”随后转了个话题,“哎,对了,你可知道,这次天界派了哪位仙官神君下来处理当下这件事情?”
  元说闻言撇了撇嘴,翻了个白眼,道:“什么仙官神君?这件事情,天界不会管的。”
  花酌疑惑道:“不管?怎么说?”
  元说继续翻白眼,道:“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花酌道:“安乐城。”
  元说闻言,那个白眼几乎快掀到头顶了,他嫌弃道:“谁问你这个了,我问的是你知道这是谁的地盘吗?”
  这个问题,花酌自然是不知道的,她问道:“谁的地盘?”
  元说道:“鬼界的地盘。”
  花酌惊奇了,这是鬼界的地盘?!
  虽然这些年鬼界发展也挺迅速的,他们的地盘也不局限在了地下,但这明目张胆将人界占为地盘,而且这话还是从天界的一位仙官神君口中说出来的,真是让她大开眼界。
  元说看她吃惊表情不似作伪,也是纳闷了:“你怎么连这也不知道?那鬼王松澜你总该知道吧。”
  鬼王松澜?花酌心道,真是惭愧,她也不知道。
  行了,不用说了,元说一看她这个表情,就知道她是真的不知道了。
  他也就奇了怪了,这人怎么连这也不知道。明明方才说起来魑魅罪咒还一套一套的,看着还挺唬人的。一转眼,却对这些算是常识的八卦都不知道,这是生活在哪个山洞里的人,都不听八卦的吗?
  虽是这般吐槽嫌弃,元说还是解释道:“你就只要知道那个鬼王松澜,是个很厉害的鬼就行了。他这个人,不是,他这只鬼吧,不怎么待见天界的仙官神君。至于是什么原因,我也不是很清楚,总之不会是老婆和天界的某位仙官神君给他戴了绿帽子之类的。我觉得,他平时还算挺低调的,就是早些年的时候干了一件不怎么低调的事儿,使得天界的那些个仙官神君挺忌惮他的。”
  那不怎么低调的一件事儿,与现在的局面有着莫大的干系。
  早些年,这位鬼王松澜刚刚横空出世时,干了一件惹怒了不少天界仙官神君的事情。那就是,这位鬼王把他生前老家方圆百里之地,供奉有仙官神君的道观庙宇给砸了。
  说到这里,花酌想起来,她刚醒来时就看到的那座破破烂烂的小庙,想必就是这位鬼王所为了吧。不过,没有砸成稀巴烂,也算是给了原主一个安身之处。
  那些道观庙宇中供奉着不同的仙官神君,这些仙官神君就不干了。你一只鬼,即便是个鬼王,那也是只鬼,凭什么毁我道观砸我神像,还有没有天理了。
  于是那些个仙官神君,就决定联手去教训一番那位鬼王松澜,让他知道知道有些东西不是你想砸就能砸的,砸了就要付出一定的代价。当时,一同去的还有些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仙官神君,也有相互之间有些交情去助阵的,总之是浩浩荡荡。
  只是,这一去,一言难尽。
  那浩浩荡荡的一行仙官神君不仅没能教训了人家鬼王松澜,倒是还差点被人家给打的回不了天界。便是从这般来看,也可想而知,那位鬼王实力之强了。
  这件事情,曾经在六界传的沸沸扬扬的,鬼王松澜也因此一举成名。再后来,一来二去间,那方圆百里之地,就成了鬼王松澜的地盘。
  其实,说是他的地盘,也不怎么准确的,因为人家只是不允许方圆百里有供奉天界仙官神君的道观庙宇,再者就是哪天心情不好了,碰到在这方圆百里溜达的某位仙官神君,就上前打上一架。其他的,人家随意得很。除此之外,几乎是不闹事不作乱,也良鬼得很。
  是以,听闻这次的事件发生在那位鬼王松澜的地盘上,天界的那些个仙官神君就都散了,该干嘛干嘛去,没谁想不开去触那个霉头。
  听到这里,花酌也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儿,想着从她重生到现在听来的几桩事件,笑了笑,这六界发生的新鲜事儿还挺多。
  元说一瞥眼就看到她唇角那抹意味深长的笑,张口便问道:“哎,你笑什么?”
  花酌扯了扯唇角:“只是联想到你下凡时的那般气派,是故意的?”
  元说闻言扭了扭脸,干巴巴道:“曾经有几位仙官神君偷偷摸摸来探查情况,脚才刚沾到地儿,就被打飞了。若是光明正大经过,倒是相安无事。”
  原来如此。
  花酌看了眼天色,按了按额角,问元说道:“可有能装的下这伏光石的瓶子?”
  元说在乾坤袖里掏了掏,不多久就掏出来一个瓷白的瓶子:“这个行不行?”
  花酌看了一眼,点了点头,然后抬眸看向元说。元说被她看得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眼皮狠狠一跳,想到什么,脱口而出道:“你不会是还想让我尿这个里面吧?!”
  花酌轻咳了一声:“正是。”
  元说脸部肌肉抽搐了几番,花酌补充道:“这个,你可以拿去别处,嗯,那个好后,再拿过来。”
  元说闻言脸色黑得如锅底,这是“这个”“那个”的问题吗?
  “你知道这瓶子是作什么用的?”
  这个问题,花酌觉得自己还是不回答为妙,让别人用装水喝的瓶子去……装童子尿,想想是挺恶寒的。
  元说骂了句操,他现在一点儿都不想听她说话,因为说不说,他都要尿。妈的,老子童子身碍着谁了,我不要面子啊。
  最终元说还是一边拿着瓶子一边骂骂咧咧地找地方撒尿去了,为什么是童子尿为什么是童子尿……
  它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
  且不说伏光石上的封印无人能解,便是要从那巟水中出来,就不可能。
  巟水为巟,水乃死水,万物不生,万物不浮,生者不能靠近,死者不能靠近。沉入巟水的东西,怎么可能会挣脱巟水出来?
  花酌狠狠咬了下舌尖,这不正常!
  魑魅罪咒不是不可能出现在这里,而是它压根儿就不应该再出现在这世上!永永远远待在那巟水之底!
  这东西,当初是她亲手封印起来的,连同其他三大上古罪咒一起被她沉入到了巟水之中!
  是以,即便方才她看到那尸体时,也一直不曾往这个方向想去,或者说她拒绝往这个方向想去。
  可是现下,铁铁证据在前,容不得她想不想,事实就是魑魅罪咒解开了伏光石的封印逃出了巟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