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第二十六章
作者:艾小图      更新:2022-11-20 08:09
  此为防盗章, 购买比例不足者无法及时看新章, 请4时后再看。  其实她抬起手的时候,是做好了他不会选她的准备,因为另外两个舞蹈专业的姑娘,活泼开朗,人也主动, 都比她更吸引男生的注意。
  他站在船上,看了她一眼,没什么表情,突然抓起她的手,两个人其实都有些愣了。
  仿佛那种选择, 是一种本能,让她的心跳骤然加快。
  此刻季时禹背靠着船沿,视线落在右前方,也不知道在看什么。
  “你怎么会来?”季时禹的视线懒散地瞟过来,淡淡看了她一眼。
  池怀音没有回答, 只是反问了一句:“那你呢?”
  “我?”季时禹微微扯动嘴角:“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姑娘。”
  话题到这里, 戛然而止。
  池怀音也觉得自己胆子太大了一些,但是眼下这种情形,真的很容易让人冲动。
  船行之湖心, 除了水里的鱼,周围没有任何活着的动物可以来打扰。
  风缓缓拂面, 吹动平静的湖面带起一丝丝波澜。
  仿佛在鼓舞着她, 说吧, 这么好的机会,不要再等了。
  钟笙结婚了,她不愿意再等出另一个钟笙。
  如果季时禹都是要重新开始,为什么不可以是她?
  仿佛鼓起了毕生的勇气,池怀音攥紧了自己的手心,彻底抛去了从小到大,老师和家长教育的“矜持”,深吸了一口气。
  “你看我合适吗?”
  “池怀音?”
  “你先听我说。”池怀音的脸越涨越红,却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知道你喜欢钟笙的时候,我很难过,但是现在钟笙结婚了,我不想再错过了。其实,我今天是为了你来的。”
  “季时禹,我喜欢你。”
  ……
  池怀音半低着头,许久都没有听到季时禹的回应。
  她还想说什么,可是又不知道能说什么,一张嘴就有种要咬到舌头的感觉。
  池怀音像等待宣判的犯人,等得有些心焦,半晌,才怯生生抬起头。
  “季时禹?”
  只见他似笑非笑,淡淡反问:“谁会泡院长的女儿?疯了吗?”
  仿佛一桶冷水,嗖嗖就从池怀音的头顶骤然泼下,她甚至都不知道能说什么了。
  “按照一般的发展,发生了这事,我们两个是不是应该有一个跳湖?”
  季时禹冷不防一句没头没脑的话,瞬间把两个人之间那种低气压带歪了。
  他见池怀音不说话,轻叹了一口气:“我是男人,我来跳吧。”
  “不!用!”
  ……
  1991年夏天的尾巴,池怀音人生第一次暗恋以告白失败告终,没有想象中那么难熬,每天还是要忙碌地做实验、写报告。
  中秋过后,冬天总是来得很快。
  那一年,森城的冬天遭遇了几十年难遇的寒流,冬天平均16度的森城,进12月开始,温度就跌破了10度。
  “熔盐电解铝新型惰性阳极”的课题实验研究终于基本完成,论文在曹教授的指导之下已经成稿,之后就是等待上刊了。
  和季时禹朝夕相处的日子终于过去,这期间她的表现一切正常,她都忍不住要表扬自己,演得真棒。
  *****
  这几个月大家的生活都过得很寻常,赵一洋谈恋爱以后,就对学校的宿舍管理规定很不满。男生进女生宿舍,脚还没跨进门,已经被宿管大妈拦住了;女生进男生宿舍,宿管大爷基本上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好些女生进男生宿舍推销袜子或者一些地摊货,基本上畅通无阻。
  研二的第一学期过半,学校里很多准毕业生就开始实习了。像总来赵一洋赌摊一个学物理的男生,大四的,四人一间的房,只住了他一个人,他也无聊,就总到赵一洋宿舍来打牌,他女朋友是法律系的,经常到他宿舍里玩。学校里宿舍就那么大,天气热,他们鬼混的时候老开着窗,隔壁和上下楼宿舍的男生都能听见床响。
  每次在赵一洋这边来打牌,基本上都是一群人围攻他一个,以此警示他,“在这个匮乏的时代,你吃肉归吃肉,不要吧唧嘴,太没道德了”!
  有一阵子,赵一洋一度把这个比他小几岁的男生视为灵魂导师,每次他来打牌,他都要拉着人家一通取经。
  对于赵一洋这种目的不纯的行为,大家都很鄙视。
  季时禹忍不住啐骂他:“你最好每天少胡思乱想,小心江甜知道了,卸了你的腿。”
  “是男人就会想。”赵一洋对此倒是不以为耻:“谁有女朋友了不想啊?”说着,突然变了表情,戏谑一笑:“也是,你肯定没法想,毕竟你还是没有女朋友的雏鸡。”
  “滚——”
  “不服啊?要不咱打个赌,赌我们俩谁先当上真男人。”赵一洋阴险一笑:“就以今年为时限吧。”
  “……”一直沉默的陆浔终于听不下去了,插了一句嘴:“现在都已经12月10号了,老季女朋友都没有,上哪当男人。老赵你这打赌太欺负人了。”
  赵一洋哈哈大笑起来,本来也没有真打赌的意思,不过是借机揶揄一下季时禹。
  “也是,人家说不定还在等钟笙离婚呢,我肯定赢定了。”
  说着,转身要回自己铺位,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声低沉的男声。
  “赌什么?”
  赵一洋没想到季时禹会接话,一时也来了兴致:“你真要来啊?那行啊,真男人之争,谁输了,谁穿内裤去操场上跑五圈”
  就像陆浔说的,都12月10号了,季时禹要翻身,怎么可能?他就不同了,专注搞定江甜就行,于是大胆下了赌注。
  本以为季时禹不会同意,结果季时禹听了这话以后,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倒像带了几分赌气似的。
  “就这么定了。”
  ……
  女人谈恋爱以后都是重色轻友的动物,比如说这会儿,江甜好不容易回到寝室了,居然在织毛衣。
  今年森城的冬天比往年冷些,她买了毛线从头开始学,怕她家赵一洋冻着了。
  就赵一洋那人高马大牛一样强壮的身体,池怀音觉得毛衣完全是多余的。
  江甜一边织着毛衣一边和池怀音聊天。
  “你知道吗,最近有个别的学校的女孩看上了季时禹,完全和母兽捕食一样,不达目标不罢休,那架势,怕是誓死也要把季时禹给睡了的意思。”
  池怀音没想到课题结束以后,季时禹的生活居然这么“多姿多彩”,不由觉得心头一揪,十分不适的感觉。
  “是么,那他要谈吗?”
  江甜头也没抬,“可能会吧,听说他和老赵打赌了,说是今年结束以前一定要找到女朋友。”
  池怀音皱了皱眉:“他们很闲吗?”
  “可不是么?我还骂了老赵呢,人家有没有女朋友关他屁事。”
  ……
  听江甜说完那事以后,没几天,池怀音就碰上了季时禹和一个陌生女孩在一块。
  池怀音从学校回家拿衣服,顺路去家后面的后街买点东西,就见到季时禹和一个女孩向她的方向走来。
  两人似乎是迷路了,季时禹看到池怀音,似乎是松了一口气的感觉。赶紧朝着她的方向走来,急吼吼问道:“你知道这附近有个招待所,叫松鹤么?”
  “知道。”她说。
  “怎么走?”
  池怀音探究地看了二人一眼,想到他们要去那种地方,忍不住皱了皱眉,她打量了那女人几眼,心下越发鄙夷,沉默地指了指北面:“这条路出去,然后左转,再右转,直走五百多米,再右转,就到了。”
  “谢谢。”
  池怀音买了东西回家,心想,等他们走到目的地,就知道她的良苦用心了。
  希望他们找到那家书店以后,能被知识点化,回头是岸,不要再乱搞了。
  ……
  原本以为搅和了季时禹的“好事”,他就能死了那条心,却不想第二天在食堂,池怀音又碰到季时禹和那个姑娘了。
  他们和赵一洋、陆浔在一桌吃饭。那姑娘看上去性格很好的样子,和季时禹说着话,还很细心给整理袖口。时不时把餐盘里的肉分给季时禹。
  一般男生有了对象,都会带着和整个宿舍的人吃饭,这一点大家都可以理解。
  除了钟笙,季时禹没带过别的女孩和宿舍的人吃饭,如今带了这个姑娘,想必是认真的了。
  比起当初说起钟笙就说坏话,这次他们对这个姑娘可谓和善包容。每个人都有说有笑的,聊得很开心的样子。
  池怀音看看此情此景,就觉得有些心酸。
  一个人游魂一般走到窗口,随便买了个馒头,正准备回宿舍,就迎面撞上季时禹。
  他如同一堵人墙一样,挡在池怀音面前。
  “喂池怀音。”他皱着眉,一副要算账的样子:“你什么意思?”
  池怀音的手上拿着搪瓷碗,表情有些沮丧:“什么?”
  “昨天我找你问路,你干嘛故意给我指反方向,一南一北,我就不信你住几十年的地方,还能搞错!”
  池怀音也有些心虚,还是强装镇定的样子:“是吗?我……我记错了吧……”
  “记错了?!”季时禹气得扯了扯自己的外套,来回踱了两步:“你知不知道,昨天我和我堂姐因为你指错路,多走了两个小时才找到位置!”
  ……
  食堂里人声鼎沸,只有池怀音的耳畔好像突然寂静了。
  “堂姐?”
  “池怀音,我看你长得乖巧,小心思还挺多。”说着,皱着眉压低了声音道:“你是不是报复啊?”
  “啊?啊!”池怀音有些震惊季时禹的联想能力:“我不是……我是以为……”
  “以为什么?”
  “我以为……”想到自己的误会,池怀音也有些难以启齿,半晌,只从牙缝了挤出浑话来:“怕你亏了身体,以后不能继续科研工作了。毕竟,身体是革命的本钱……”
  “……”
  季时禹皱着眉头回到座位,赵一洋见他去找池怀音说话了,问道:“你和池怀音说什么了?”
  季时禹黑着脸,有些不爽:“没什么。”
  “没什么池怀音怎么在拿馒头砸自己的头?”
  “嗯?”
  季时禹顺着赵一洋的方向看过去,果然看到池怀音一脸懊恼地飘出食堂,一路走一路拿馒头敲自己的头。也不知道她想到什么,突然胡乱抓了一把头发。
  真是奇怪,明明是对她恶意揣测、耍人很不爽的,为什么会觉得此刻的她,看上去居然有那么几分可爱?
  池怀音有胆子表白,这是季时禹想不到的。
  当下其实有些措手不及,第一反应是拒绝她。
  那时候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是谁都可以,池怀音不行。
  潜意识里,他觉得,池怀音应该是被慎重对待的女孩。
  转过头来继续吃饭,筷子在米饭里戳了戳。
  桌上的众人继续聊着天。
  堂姐还在洗脑,明明说好是来找他玩的,结果一直耳提面命的唠叨。
  家里催着季时禹找对象结婚,他们这一代就季时禹一根独苗,就跟种猪一样,是传续香火的重要人物。
  “噗嗤、”
  季时禹突然的一声发笑,打断了桌上热聊的气氛。
  堂姐不悦地扫了季时禹一眼。
  “我跟你说正事呢,你笑屁啊?”
  季时禹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轻轻咳了一声清了清嗓子。
  “你刚才说了什么?”
  ……
  季时禹将书包放在凳子上,吃完了饭的陆浔,才拿起了自己的瓷饭缸走过来,笑嘻嘻揶揄:“哥,你已经学会夜不归宿了啊?”
  另一边的赵一洋也抬起了头,一脸不满:“你昨天把池姑娘拐到哪里去了?你知不知道江甜差点把老子骂死了?妈蛋,本来是想加分的,这次出游算是被减到负分了。”
  “不孝子。”季时禹一脚踢中赵一洋,也不想想是因为谁才去情人岛,重色轻友还掏光他的钱,“错过了船,困在岛上一晚上”。
  “那你就在情人岛睡的?”赵一洋想到池怀音也一夜未回,脸上的表情立刻变得猥琐起来:“可以啊,你这进展神速了啊。”
  季时禹懒得理他,冷冷瞥了他一眼。
  “一个晚上的,你该不会什么都没做吧?”赵一洋意味深长打量着季时禹:“好歹自己来一发啊。”说着,他很猥琐地在身下比划了几下:“祖传的手艺,不能丢。”
  “不对啊。”赵一洋乱七八糟说了一大圈,这才找到重点:“你哪来的钱住旅馆啊?”说着,他一下子想到症结:“池怀音的?”
  见季时禹不说话,一副默认的样子,立刻啧啧感叹:“小白脸就是好啊,上旅馆也有女人掏钱。”
  “……”季时禹经赵一洋提示,才意识到,好像确实欠了池怀音一次:“生活费来了,还给她。”
  赵一洋虽然平时爱开玩笑,关键的事还是拎得清:“话说,你要真对人姑娘怎么样了,你不能就这样算了啊。池怀音那姑娘,虽然看着有点闷,人毕竟是好姑娘啊,你要么别招惹,招惹了,那得负责啊。”
  季时禹不想赵一洋再胡说下去,摆了摆手。
  “滚。”
  ……
  到月底了,大家都陷入了极度贫困之中。尤其是那帮男生,饭菜票吃得差不多了,钱也是不够用的。
  别的系男女平衡,男生还能找女生借,他们系就池怀音一个女孩,再怎么环境优越也不够借的,于是乎,大家伙的主意纷纷打到各自老乡那里去了。
  中午,教授提早放了人,池怀音一个人先去了食堂。
  这会儿还没到饭点,平时人满为患的食堂,这会儿只有零星几个人,还都是她的同学。
  她拿着自己的饭碗在窗口前遛了一圈,随便打了些饭菜。正要往回走,就看见季时禹和赵一洋还有几个同学,一齐向她走过来,几个人有说有笑,还是一贯的小痞子模样。
  不知道为什么,她现在看他们,一点都不觉得害怕了。
  他们见食堂没人,一拥而上挤在菜最好吃的几个窗口。
  “我要土豆。”
  “我要炒海瓜子。”
  “我要菜心。”
  ……
  池怀音站在旁边,偷偷注视着他们,尤其是人群中最高的那个人。明明也没穿什么特别时髦的衣服,就是比谁都气质出众。
  他站在窗口前考虑了一会儿,最后只打了四两米饭和一点点菜。
  池怀音想到他人高马大的,又爱运动,只打这么点菜,想必是菜票不够了。
  他买完菜,一回身看到池怀音,眼眉间依然轻佻:“吃饭呢?”他低头看了一眼池怀音的碗:“啧啧,不愧院长的女儿,月底了还能吃这么好。”
  说着,视线落在池怀音胸口:“就是该长的地方不长肉。”
  池怀音没听出他的揶揄,只是单纯想帮帮他,小声道:“我这个月饭菜票还剩下很多,我也吃不完,你要是不够吃,我的可以……”
  季时禹本来是逗池怀音玩儿的,没想到她会突然这么说,他嘴角抽了抽,最后指了指自己的脸,不悦地问:“我像小白脸?”
  池怀音被他严肃的样子怔住了,想了很久才小心翼翼回答:“……好像确实不黑……”
  季时禹冷哼一声,低头瞥向池怀音。
  池怀音原本以为他会拒绝,没想到他双手一伸,挺无赖地说:“我们都没票了,你说到做到!”
  ……
  那之后的几天,池怀音都十分拮据。
  究其原因,就是季时禹太黑了,池怀音本来是要把吃不完的饭菜票给他,结果他跟抢劫的一样,全拿走了。
  等她后悔懊恼的时候,季时禹那个小流氓,已经拿着她的饭菜票挥霍去了。
  哎,人果然还是不能太好心。
  池怀音本科四年,都没有找过池院长使用任何特权,这次心理建设了许久,才终于向院长开口求助。
  池院长带她去职工食堂吃饭,周围都是院里的教授、老师,来往都会和池院长打招呼。
  对这样的阵仗,其实池怀音并不是很适应,他们在学校里一贯接触很少。
  “这个月是不是吃太奢侈了,饭菜票居然都用完了?”
  池怀音低头吃着米饭,低声回答:“请同学吃了几次。”
  对此,池院长倒是没有责怪:“和同学还是要打好关系。”
  池院长抬头打量了自家女儿一眼,见她手腕空空,疑惑地问道:“我从德国给你带回来的手表呢?怎么不见你戴了?”
  池怀音听到父亲提到手表,心理咯噔一跳,随后摸了摸自己的手腕道:“放寝室了,做实验不方便。”
  池院长对此倒也没有怀疑,从包里拿了些饭票菜票给了池怀音:“给学生的我不能给你搞特权多发,这是我的,你这几天就在职工食堂里吃。”
  “好。”
  气氛有些微尴尬,池父叹了口气,顿了顿声:“要是有合适的男孩子,也可以处处看,免得你妈老说我用学术害你。”
  “嗯。”
  想到池怀音班上那些人,池父又有些不放心:“不过也不是什么男孩子都要接触,你们班那个季什么的,那种小痞子,还是少接触。”
  想到某人之前对池院长做的事,她真的忍耐力极好,才能不笑出来,清了清嗓子,还是一贯的乖巧:“知道了。”
  ……
  季时禹其实也很少穷成这样,他家里干个体户干得早,等个体户开始普及推广的时候,季家的杂货铺已经经过了好几次扩建加盖,初具一个小超市的规模。在大城市可能不值得一提,在小城市倒算是家境殷实。
  要不是赵一洋,他不至于沦落到黑池怀音的饭菜票。
  赵一洋知道季时禹拿了池怀音的饭菜票,一边抨击季时禹不要脸,一边跟着季时禹蹭吃蹭喝,真的没有底线。
  “我怎么觉得池怀音那姑娘,好像看上你了?”赵一洋吃饱喝足,坐在椅子上剔牙:“怎么你说什么她就听什么?”
  季时禹皱眉,对赵一洋的说法十分不齿:“她好像很怕我,每次见到我都恨不得要发抖,估计怕我找她麻烦吧。”
  “这说起来你也有错啊,人家一个乖乖女好姑娘,你老为难人家干嘛?”
  季时禹乜了他一眼:“要不是你要追她室友,我和她本来并没有什么交集,谢谢。”
  一说到心上人江甜,赵一洋无赖的脸孔又出现了。
  “那你还是要继续,让池怀音怕你,这样我们下手更方便。”
  “滚——”
  ……
  艰难的一个月终于过去,学校发了新的饭票和菜票,每人定量。
  这一天,食堂的人都比往常多了。
  下午阳光明媚,同学们已经早早在实验室就位。
  池怀音作为班上唯一的女生,开学就在担任生活委员,从老师那拿了这个月寄来的信和汇款单,最后一个到了实验室。
  将各个同学的信和汇款单分发到位,最后到了季时禹和赵一洋身边。
  “你们的。”说着,将汇款单递上。
  赵一洋拿到汇款单,第一反应就是恨不得飞出实验室去拿钱,要知道他月底超支,已经靠找别的同学东借西借度日很久,兜里就剩三块钱。
  比之赵一洋的雀跃,季时禹倒是很淡定。
  拿到了汇款单,随手揣进口袋里,季时禹的视线又落回桌上的实验材料上。
  池怀音站在他身边,略微有些紧张地咬了咬嘴唇。
  本以为他会和她说几句话,结果他那么专注做着自己的事情,这让她不由有些失落。
  “那我走了。”她轻声说。
  “嗯。”
  季时禹头也没抬,黑而浓密的头发盖住了他的表情。
  那之后,除了上课做实验,池怀音几乎看不到季时禹那帮子人。
  据说男生拿了生活费,都会荒唐一阵,也难怪一到月底就一个赛一个的穷。
  真奇怪,以前走在路上看见季时禹,都恨不得扭头要跑,如今偶遇不上,竟然还觉得有些遗憾。
  这种柔肠百结的感觉,池怀音十分陌生,也非常不习惯。
  晚上江甜有晚课,别的室友也要去图书馆。池怀音晚饭就随便对付了一下。寝室里一个人都没有,她不想胡思乱想,打算早些睡。结果刚一躺下,寝室的门就突然被敲响了。
  池怀音爬起来开门一看,竟然是个完全不认识的女孩。
  “你是304的池怀音吗?”
  “我是。”池怀音有些莫名:“你是?”
  “楼下有个人叫你下去。”
  池怀音有些诧异:“谁啊?”
  “不认识。”那女孩说:“他就让我帮忙叫一下304的池怀音。”说完又低声道:“长得怪好看的一男的。”
  ……
  池怀音披了件外套下楼。
  还没走出宿舍,就看见不远处出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想了几天,本想让自己冷静,却不想又冷静不了了。
  银白的月光淡淡地,通过枝叶罅隙照下来,斑驳光影,都落在他身上。
  夜风微凉,撩起他额前的碎发,露出他有神的眼眉,就那么看着她的方向,害她忍不住紧张起来,恨不得走路都要同手同脚。
  池怀音感觉到心脏好像失序的琴键,开始乱弹一通。
  “季时禹?你……你找我?”
  季时禹站在女生宿舍门口的老榕树下面,那画面,看着一点都不真实。他看了池怀音一眼,微微挑眉,将一个冰冰凉的东西粗鲁丢到她身上。
  池怀音险险接住,低头再一看,那块停走的梅花手表,赫然重新出现。
  手表抵给情人岛那个民宿老板娘了,上次池父问到的时候,池怀音原本打算去赎回来的,可是情人岛还是远,她一直没机会去。
  没想到……怪不得季时禹今天都没有去实验室。
  其实这块表对她并没有什么特殊意义,即便它比较贵,但对池怀音来说,那不过是身外之物,要不是怕池父念叨,她根本不想去赎。
  此刻,风吹得树影沙沙,季时禹就那么站在她面前,月光洒下,他的影子有一半落在她身上,好奇怪,明明没有接触,却有一种很亲昵的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