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熠知穷山恶水任知府
作者:
何俊桦 更新:2022-11-19 04:46
屋子里孩童凄厉的惨叫声不断传来。
有男孩的,有女孩的。
约两刻钟后。
里面突的传来男子阴寒的震怒之声:“来人。”
两个腰间带刀的男子急忙冲了进去一看,这才发现床上其中一个孩童眼睛上遮盖着的黑缎带已经散开了,只见那孩子惊恐的看着床上的主子。
“把刀给我。”
其中一人急忙拔出腰间的大刀恭敬的递了过去。
下一瞬。
手起刀落。
床上那个吓得木愣愣的八九岁男孩,连惨叫声都没来得及发出,便彻底没了生息。
持刀的男子被喷了满脸的热血,唇角勾起一抹扭曲而压抑的狰狞怪笑,随后闭上了双眼,脸上的神情似乎有些亢奋,又似乎透着身心愉悦的放松,舔了舔刀刃上还带着热度的血,似乎是在品味埋藏了多年的美酒一般。
……
京兆尹和太子加派了大量的人员在城北的片区日夜巡逻。
可却依旧阻止不了每日都会丢失好几个孩童的事实。
京城人心惶惶,流言四起。
就在这时。
倒春寒也如“神秘道人”所预言的那般如期而至,夜里降下的寒霜,让大乾一半的国土面积都受了灾。
小麦,油菜,豌豆等农作物的幼苗,全都被冻死在了地里,去年夏收时的连日大雨,导致夏收减产不少,冬天的暴风雪又让粮价飞涨,这就导致了很多百姓家里直接断了粮食,能拿出农作物种子重新播种的人家,最多只有四五成,其余的人家断粮得只能去扒树皮和挖草根吃,哪里拿得出种子来重新播种?
天灾接二连三的发生,朝廷拿不出有力的措施来安置众多灾民,民怨沸腾,天灾过后,估计用不了多久就会爆发人祸。
天灾人祸加在一起,这天儿……要变了。
战神府。
今日大年初十。
阳光明媚,金灿灿的阳光照射在人身上,晒得人浑身暖暖的。
镇国公和儿子媳妇三人,今日一起去了战神府。
云祁今儿一大早也过来了,美名其曰——蹭饭。
云杉见今日天气这么好,想想大家今年这个年过得都不是很愉快,于是提议道:“今天我们中午去湖边烧烤怎么样?”
一听这话,所有人的眸子顿时一亮。
秦熠知点点头:“这个提议好,等会儿我们可以用鱼竿钓鱼,把鱼钓上来后,清理了就能直接烤来吃,自己钓鱼既有趣,而且刚钓上来的鱼吃起来口感也新鲜。”
“好,好……娘,烤烧烤,烤烧烤……”晴空激动的在原地蹦跳着,欢呼着。
“……吃货。”小川看着妹妹,忍俊不禁的笑说调侃道。
晴空傲娇的噘嘴,瞥了哥哥一眼,振振有词的说道:“吃货怎么了?吃货代表着胃口好,胃口好,身体才会好,哥哥,爹和娘说了,晴空现在还是小孩子,吃得多才能长得快,不信我们比比高,看看谁高谁矮?”
这话……
扎心了……
小川嘴角狠狠一抽,见妹妹当真朝他这边站了过来,还要和他比高,忙不迭的闪开了。
好羞耻。
他这个哥哥同妹妹相比,真的要稍稍矮上那么一些,一想到将来妹妹长得比他这个哥哥还要高大健壮,一想到他将来弱鸡似的弱不禁风还比妹妹矮小。
小川这心里真真又忧虑,又酸爽的不行。
云杉被兄妹两个互怼逗得站在一旁偷笑不已。
秦熠知看着小川这单薄的小身板,再看看晴空这肉嘟嘟的健壮身子骨,嘴角抽了抽,暗自决定今后得让小川多吃点肉,再让教导两孩子武术的师傅,私下来再给小川开开小灶,怎么也得把这孩子的身子骨给练得结实些才行。
“嫂子,你可真是太懂我们大伙儿的心了……烧烤好,烧烤好呀!”云祁开心的搓了搓手,一脸的馋样。
镇国公砸了咂嘴,有些惋惜的说道:“只可惜,现在买不到猪耳朵了。”
他就好这一口。
卤好的猪耳朵,味道香浓,切成薄片然后一烤,啧啧~
热乎的时候吃,软糯且脆爽。
放冷的时候吃,脆爽又柔韧。
吃起来真是让人欲罢不能。
“哎~现在京城食物匮乏,不仅是粮食紧缺,就连这些家畜也很难买到了,要吃肉,要么就是那些富贵人家从自家的庄子里弄,要么就只能吃很柴的野味了。”陈氏叹了一口气,感叹的说道。
秦书墨拍了拍妻子的肩头,劝说道:“行了,今儿大家聚在一起就是要开开心心的,莫要去想那些不开心的事了。”
陈氏深吸一口气,勾起一抹笑点点头:“是是是……是我不对,不该说这些话来扫大家的兴,对了,等会儿我也要钓鱼,看看今儿我这运气好不好,能不能钓上来几条大鱼给大伙加加餐。”
晴空一听奶奶都能钓鱼,目光铮亮的看向陈氏,并朝陈氏扑了过去:“奶奶,晴空也要钓鱼,要钓大大的鱼,然后给曾祖父和爷爷奶奶,以及爹娘和哥哥还有我,还有小蠢货和大黄以及云祁叔叔吃。”
听到晴空这话。
除了云祁,其余人全都又感动,又笑喷了。
云祁整个人都碉堡了。
这像话吗?
他居然……
他在晴空这小家伙的心里,居然被排在了两条狗子的后面……岂有此理,岂有此理啊~
委屈,不服。
云祁凑到晴空身前,耷拉着眉眼和嘴角问:“晴空,云祁叔叔对你这么好,云祁叔叔在你的心里居然排在最后?而且还是排在两条狗子的后面,云祁叔叔伤心了,难过了,想哭~”
晴空被云祁逗了这么多回,早就不吃他这一套了,当即就板着小脸,从怀里掏出手帕递了过去,软糯糯的绝情说道:“手帕给你,哭吧,娘说了,男人哭吧哭吧不是罪~”
后面那一句,晴空还唱了出来。
这是云杉有时候想K歌想的太狠了,于是就会哼唱几句,哪知道却被这鬼丫头给听见了,此时还当着这么多人拿出来怼云祁。
“噗~”镇国公一口茶水顿时就喷了出来。
被老爹一口茶水洗脸的秦书墨:“……”
云杉被众人看着,此刻窘得都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藏起来了。
云祁:“?”
秦熠知看满脸窘意的妻子,伸手拉住妻子的手,随后对众人说道:“你们先聊着,我和云杉先回去安排安排。”
待秦熠知拉着云杉走出十多米远后,身后的众人齐齐爆发出调侃的哄笑之声,云杉身子一个踉跄,拽着秦熠知逃也似地跑出了众人的视线。
三刻钟后。
方大山带着两个徒弟,在湖边的凉亭外烤着烧烤。
几个主子都人手一个鱼竿,坐在湖边一边晒着太阳,一边悠闲的垂钓。
京城物资短缺。
今儿的烧烤多数都是蔬菜为主,韭黄,韭菜,豆腐,馒头片,水饺,鱼,鸡胸肉,藕片等等,虽然食材比较简单,但众人却吃得很是开心,也很是满足,尤其是吃着他们自己钓上来的鱼,也不知道是不是心里作用的缘故,总觉得今儿这鱼,比平时好吃了无数倍。
吃过烧烤,每人又喝了一碗热乎乎的蔬菜稀粥,吃饱喝足再晒着太阳,都有些犯春困了。
云杉让下人把两孩子带回去午睡。
众人聊着聊着,话题就聊到了京城这段时间发生的孩童丢失之事上去了。
“你们说,城北的贫民片区,那些离奇失踪的孩童们究竟都去哪儿了?这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总不可能凭空就消失了吧?”陈氏神色凝重的不解问着大伙儿。
这个话题,有些沉重。
寂静了片刻后。
云杉心如擂鼓般的剧烈跳动着,握住秦熠知大掌的手紧了紧,压低了声音颤声道:“会,会不会是灾民们饿得受不住了,就……就易子而食了?”
古往今来。
古今中外。
书上都有记载过,在天灾人祸极度缺粮的情况下,饿极的人们为了能填饱肚子,为了能活下去,互相交换孩子以此来充饥的人间惨剧之事屡屡发生。
在极度的饥饿面前,不是所有人都能保持住自己的人性,不是所有人都能为了孩子奉献和牺牲。
总会有那么一些不配为人父母的人存在。
秦熠知侧头看着目露惊恐的妻子,喉结上下滚了滚,片刻后,朝云杉摇了摇头,低沉的缓缓说道:“孩童丢失一事有些蹊跷和诡异,若是发生了灾民们易子而食,那么,丢失的那些孩子,年龄不会卡在五至十岁这个年龄段。”
镇国公点了点头,赞同道:“熠知分析的不错。”
云祁手指有一下没有下的敲击着椅子的扶手,微眯着眼,开口道:“三皇子十天前回京了。”
“三皇子回京了?”云杉有些不淡定了。
秦熠知安抚的拍拍妻子的手。
云祁点点头:“不仅回来了,而且……还带回来了一个颇有仙人之姿的道人,还把那道人带进了皇宫推举给了皇上。”
云杉愣了一瞬。
突的。
想到了某种可能,脸色顿时就变了。
此时。
湖边几个主子的身边都没有伺候的随从,所有的随从和侍卫们,全都在二十丈开外的地方,是听不到这边的谈话声的。
不过……
此时云杉还是没敢在这时候,在这个地方,把心底的那个揣测直白的说出来。
其余人听到云祁刚才那话,一个个脸色也都难看了起来。
皇上一心追求长生不老之术。
宫里为皇帝炼制所谓长生不老药的道人至少都有好几十人,与此同时,皇帝为了能长生不老,更是听信了道士所谓的“采阴补阳”之练功方法,宫里从民间搜罗进去的黄花大闺女不知有多少?
一个痴迷于长生不老的皇帝,连采阴补阳的事儿都能干得出来,若是为了炼制所谓的长生不老药,去抓一些孩童来炼制丹药这也不无可能。
……
大年十五元宵节这天。
吃过早膳后,秦熠知便带着云杉母子前往镇国公府。
雪灾,饥荒,倒春寒,让今年这个春节一点都没有新年的气氛,街道上,到处都是饿得奄奄一息的灾民,自然也就不可能有什么元宵节的灯会。
街道两边躺着许多灾民,有人神情木然的闭着眼晒着太阳等死;有的躺在地上绝望的呜咽哭泣;也有人一看到马车,便不要命的扑过去想要乞讨些吃的。
云杉母子每次坐着马车从这满是灾民的街道上经过时,心里就备受煎熬的不行。
晴空依偎在云杉的怀里,透过车窗处摇晃的布帘,看着外面那么多灾民,小丫头双眼水雾雾的,颤声的软糯呼喊着:“娘,娘……”
云杉拍拍闺女的后背无声的安抚着。
小川低垂着眸子,紧抿着薄唇一言不发。
此时。
灾民们看到战神府的马车经过,有些带着孩子的人,满脸羞愧的硬着头皮扑过去拦住了马车:“战神大人,民妇求求你,求求你再带人去山上打点野味吧,我们这些灾民快要活不下去了……”
“战神大人,战神夫人,求求你们发发善心,再救救我们吧,我们这些老弱妇孺上山去就只能被猛兽吃掉,战神大人你这么厉害,只要你带着人出去一晚,轻而易举就能带回好些猎物回来,求求你再带人跑一趟大山,再去打些猎物回来救救我们吧……”
“救救我们吧。”
虽然知晓灾民们过得艰难,但此时此刻,云杉听着这些话,心里还是不怎么舒坦。
什么叫做“轻而易举就能带回来好些猎物?”说话的这些灾民,真当山上的猎物都是长在泥土里不会反抗,不会跑,不会攻击人的大白菜吗?
由着人拿刀走过去砍,走过去收割就行了?
想起熠知初一那天带人上山去打猎,初二回来后,好些人在山上受了冻,回来就发起了烧,战神府还有一个侍卫,手臂都被老虎给咬断了,打猎哪有那么轻松容易。
虽然同情这些灾民,虽然想要帮助这些灾民。
但是……
面对数以万计的灾民,就镇国公府和战神府这点家底,真真是……无能为力。
府中大多都是成年的汉子,如今肉类短缺,一天一斤半的粮食,这对一个成年壮汉来说,压根就不可能吃很饱,这些汉子们监护着保卫镇国公府和战神府的重任。
若是为了拯救这些灾民,而导致自己府中的人都没得吃,那可就真寒了下属们的心。
人有多大的手,就端多大的碗。
她虽有慈悲之心,虽有帮助这些灾民的心,但她和秦熠知只是凡人,凡人就会有七情六欲,凡人就会有私心,若是自己人的家人和忠诚自己的下属都未照顾好,却要自不量力的不惜一切的去照顾灾民,她和熠知做不到这么无私奉献,他们不是割肉喂鹰的佛陀,损己利人的事儿,恕他们办不到,也绝对不会去做的。
这一次。
面对灾民的求助,秦熠知沉默了,坐在马车中一直没有现身。
听着拦截战神府马车的灾民们得寸进尺,另外一部分的灾民当即就怒了,踉跄着走过来就把拦马车的妇人和孩子给抱开,怒叱道:“真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战神府和镇国公府为了帮助我们这灾民,又是出粮,又是冒险去山上打猎,他们已经尽力帮了我们很多了,今儿你们还死皮赖脸的跑来拦马车,你的脸呢?”
“就是,可别为难战神大人了,山上的猎物,哪里是那么容易就能打到的,上次战神大人带人回来,还有人被猛兽咬断了手臂呢。”
“战神大人和镇国公府已经很对得住我们这些灾民了,都赶紧让开一条路来让战神大人的车马经过。”
一个四十多岁读书人装扮的消瘦男子,义愤的呵斥着那些拦截马车的灾民:“我们可不能去做那忘恩负义之事,可不能去做那‘升米恩,斗米仇’的事儿,都赶紧让开,莫要去为难战神大人了,京城粮荒了三个多月,如今饿死了这么多百姓,需要救济的百姓足有数万人,就算战神府和镇国公府所有人都上山去打猎了,我们这么多灾民他们也就救济不过来,我认为……我们应该立刻去找官府,立刻去皇宫外门恳求皇上开仓放粮赈灾才是解决之道。”
拦截马车的那些灾民羞愧极了,一个个红着脸,低垂着头不敢去看战神府的马车了。
此时。
有了这个中年读书人的挑头,灾民们也纷纷叫嚷了起来。
“开仓放粮,开仓放粮。”
“开仓放粮~”
“开仓放粮~”
灾民们起先还七嘴八舌的叫嚷着,很快便统一了口号,嘶哑的,愤怒的,期盼的,激动的全都高声嘶吼着四个字——开仓放粮。
倒在地上等死的灾民们,仿佛看到了生的希望,踉跄着爬起来,摇摇晃晃的跟随众人的步伐,高喊着口号,脚步沉重的朝着皇宫的方向而去。
云杉撩起车帘,看向街道两旁所有灾民离开的背影——傻眼了。
事情……
事情究竟怎么就发展到这个地步了呢?
浑身微颤,不安看向丈夫,凑近他的耳旁压低了声音悄声道:“熠知,这……这可该怎么办?那位,那位该不会认为是我们挑唆灾民去闹他的吧?”
秦熠知沉着脸,重重呼出一口浊气,低沉暗哑道:“不管是巧合也好,亦或者是有心人的算计也好,这一次……我们是遭遇了黄泥掉裤裆,是有理也说不清了。”
云杉和小川心里皆是一沉。
刚才这事……
还真真是……让熠知陷入了进退两难之地。
开仓放粮,是唯一能暂时解决京城数万灾民吃饭问题的办法,也是灾民们唯一能看到活下去的希望。
若是熠知站出来阻止,熠知和镇国公府便站在了灾民的对立面。
若是熠知不站出来阻止,这事儿传到宫中皇帝的耳中,皇帝便怀疑,怀疑今儿是熠知挑唆灾民去宫门外围堵施压的,去要求开仓放粮的。
巧合也好。
算计也好。
熠知今日还真真是掉坑里了。
若是有人算计,那么,不得不说……那算计熠知的背后之人,这坑人的手段还真真是不容小觑。
若是算计?
那么……
同时算计熠知和皇帝的人,又会是谁呢?
云杉眉头紧锁,一直在脑子里苦思这个问题……
晴空一会儿看看爹爹,一会儿又看看娘亲和哥哥。
虽然她听不懂爹娘究竟再说什么?但是,她却能从三人的脸色中,看出三人此时紧张和不安的情绪,小身子瑟缩了一下,随后紧紧搂抱着云杉的腰身。
秦熠知见妻儿露出这神情,含笑看向她们,安抚道:“放宽心,事情没有你们想象的那般严重。”
此地可不是个谈话的好地方。
云杉和小川点了点头,沉默着没再开口了。
马车里。
气氛有些沉闷和压抑。
只能听到彼此的呼吸,以及马车车轱辘的声音。
“瘦猴,再快一些。”秦熠知冷声催促道。
“是,主子。”
“云杉,等下我把你们母子送到镇国公府后,你立刻前去找祖父商量,我得立刻进宫一趟。”
云杉神色凝重,唇畔抑制不住的轻颤着,哽咽的咽了咽,看向秦熠知点了点头:“好。”
一刻钟后。
一家四口终于抵达了镇国公府。
云杉母子还未下马车。
秦熠知便翻身上马,打马朝着皇宫的方向疾驰而去。
不管皇帝怎么想。
他身为臣子,都得即刻进宫主动去说明情况,都得拿出一个身为臣子的应该有的姿态才行。
此时。
陈氏坐在花园里一边晒着太阳,一边织着线袜子,倒是颇为悠闲。
“夫人,大少夫人他们过来了。”玉兰凑近陈氏身旁,低声提醒道。
一听儿媳妇们来了,陈氏手里的动作一顿,把手里织了一半的线袜子朝丫鬟手里一放,喜笑颜开抬头望去,这一看,陈氏就发现了异常。
熠知呢?
为什么熠知没有一起来?
为什么儿媳妇这神色如常难看?
陈氏颤声道:“云杉,熠……熠知呢?”
云杉飞快的急促说道:“娘,熠知有事进宫去了,你帮我看着小川和晴空,我有些事要和祖父说。”
陈氏心里顿时咯噔了一下,心都揪起了,怔楞了约三秒后,忙不迭的点头答应:“好,好,你们快去吧,孩子我会看顾好的。”
“谢谢娘。”云杉朝陈氏匆忙行了一礼后,便被急冲冲朝镇国公的书房走去。
这究竟是发生何事了?
若不是出了什么大事儿,急事儿,云杉不可能这么急切的就朝老爷子的院子里去。
陈氏一颗心不断的狂跳着。
直到看着儿媳妇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视线内后,这才深吸了一口气,看向神色凝重的小川,以及一脸紧张不安的晴空。
“玉兰,去拿些孩子们爱吃的糕点和茶水过来。”
“是,夫人。”
玉兰离开后,这亭子里就只剩下卞婆子以及陈氏和两孩子,陈氏蹲在两孩子的身前,含笑的问道:“你们这是这么了?”
小川薄唇紧抿没说话。
晴空则有些害怕,双眼水雾雾看着陈氏,最后扑进了陈氏的怀里,双手搂住陈氏的脖子就不松手。
看着两孩子这反应,陈氏越发的焦虑了。
只是看两个孩子都吓成这样了,她也不好表现出来,更加不敢再继续追问,只得换了一个话题,摸摸晴空的小脸蛋,笑问道:“晴空,小川,你们今儿怎么没有把小蠢货和大黄带过来呀?你们把它们留在战神府,它们会不会很想你们,然后到处找你们呀?”
一听奶奶提到她最好的伙伴,晴空的注意力顿时就转移了,软糯糯的说道:“奶奶,爹娘说,我们吃了午饭就回去,耽搁不了多久,所以就没把它们带过来,但是晴空是很想带它们过来的,奶奶也想它们了吗?”
“嗯,奶奶也想它们了。”
“那下次晴空一定把它们给带上。”
一老一小你一言我一语的交谈着,神经粗条的晴空,情绪总算是恢复过来了,只有小川,无论陈氏怎么逗,怎么转移话题,始终都是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
……
当皇帝得知灾民们源源不断的涌向了宫门口,还叫嚷着让他开仓放粮时,气得都快晕过去了。
再看看眼前这个引发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皇帝飞起一脚,便重重的踹在了秦熠知的胸口,秦熠知被踹翻在地,随后又一言不发的重新跪好。
皇帝眼前一阵阵的发黑,身子一个踉跄,便有些站不稳的朝着地上栽去,太子和德福皆是吓得脸色大变,齐齐冲了过去,这才把险些摔倒的皇帝给搀扶到龙椅上,待皇帝坐稳后,两人这才走下去齐齐跪在了地上,不住的磕头并恳求。
“父皇请息怒,还请父皇保重龙体。”
“皇上,皇上保重龙体啊~”
“秦。熠。知……”皇帝的胸口剧烈的起伏着,因为愤怒,不住的大口喘着气,左手捂住心脏的部位,右手哆嗦的指向下方跪着的秦熠知,面色狰狞的拿起书案上的砚台,便朝着秦熠知狠狠砸了过去。
秦熠知直直的跪在地上,不闪不避。
“砰——”
四方的砚台砸在了秦熠知的额前发际线处,砚台上那尖锐的角,顿时就砸破了秦熠知的头皮。
殷红的鲜血,一下子就涌了出来,顺着额头一直滑落,滑过脸颊,滑过下巴,随后哒哒的溅落在地面。
秦熠知一声不吭,好似受伤的人压根就不是他,好似压根就感觉不到疼痛似的。
低垂着头的太子,余光看到身旁秦熠知滴溅在地面的血渍,眸光微闪,一旁的的德福看战神被皇帝砸得出了血,也吓得心惊担颤,脑门上,背心上,全都吓出了一声冷汗。
皇帝一巴掌重重的拍在书案上,龙颜大怒:“秦熠知,朕原本以为,你是个知晓分寸的,是个能为朕分忧解劳的,结果……。你看看你,你看看你都给朕捅出了多大的篓子?朕知晓你怜悯灾民,难道朕和朝廷文武百官就不知晓怜悯那些百姓们吗?开仓放粮,你说的倒是轻松,你也不想想,一旦提前开仓放粮了,若是这么早就把那点家底给发放出去了,今年的倒春寒导致夏收也收不到粮食,接下来的大半年又该如何渡过?”
听到皇帝这么说。
直挺挺跪着的秦熠知,满脸是血的抬起了头,面无表情的直直看向上首的皇帝,声音冷冷淡淡的称述着。
“皇上,不论你信不信,臣再说一次,今日之事,只是一个巧合,当时有一部分灾民围堵我的马车,灾民们让我上山去给他们打些猎物回来,我还没来得及开口,就有一名书生着装的中年男子站出来,劝说那些灾民不要为难于我,说光凭战神府和镇国公府的人,哪怕全部出动了去上山打猎,也养活不了京城数万的灾民,最后书生话锋一转,吼出了让灾民们前来向皇上求助,让皇上开仓放粮这话。”
皇帝冷冷一笑。
这冷笑声中,明显表露出他并未相信秦熠知所说的这一番话。
皇帝此时头痛欲裂,满脸的狂躁,伸手揉了揉太阳穴,随后微眯着眼,满眼戾气的看向下方的秦熠知,寒声道:“滚出去。”
“是,皇上。”秦熠知恭敬的磕头后,起身退了出去。
额头上的血渍,伴随着秦熠知的走动,从御书房内一路溅落到了御书房外,秦熠知走到御书房又直挺挺的跪在了地上。
太子小心翼翼的抬头看向上首的父皇,结结巴巴的焦急提醒道:“父,父皇,诸多灾民此时已经堵住了宫门,随着时间的推移,还会有更多的灾民涌过来……是开仓放粮?还是用武力镇压,此时得尽快拿出个主意来才行,不然……一旦数万的灾民全部涌了过来,后果不堪设想。”
皇帝神色阴鸷的一巴掌拍在了桌案上,抓起书案上的奏折,便朝太子狠狠砸了过去,咬牙切齿恨声道:“不堪设想?不堪设想?朕当了这么多年皇帝,朕难道还看不清这其中的厉害关系吗?就你聪明?就你能耐?真当朕老糊涂了不成了?太子……你就这么急吗?这么迫不及待的想要取而代之吗?”
被奏折砸得鼻血狂流的太子,听着父皇这一番震怒之言,吓得瑟瑟发抖,不住的咚咚磕头。
“父皇,父皇儿臣不敢,儿臣不敢……”
德福感受着御书房内这紧张的氛围,心脏都吓得快要停跳了,直挺挺的规矩跪着,低垂着头,恨不能找个地方钻进去躲藏起来,连呼吸都放缓了,生怕出口大气儿,就引来的震怒中的皇帝之怒火。
武力镇压?
俗话说:兔子急了还咬人,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几万人的灾民,怎么去镇压?
难不成还能把这些灾民都给砍杀了?
镇国公府和战神府外他都派了影卫在外面监视,府内的情况他探不到,但府外的情况,却都在他派出去的影卫监视之中。
今日之事……
的确是疑点重重。
镇国公那个老匹夫,还有秦熠知这个小狐狸,行事都很是周密和谨慎,就算要让灾民们挑事儿来向他这个皇帝施压,也绝对不可能会选择这么一个最蠢,最一目了然就能让他拿捏到把柄的蠢办法。
这事若不是巧合。
那么……
便是有人在暗中算计,还来了个一箭双雕。
把他这个皇帝以及秦熠知这个战神——都给算计了进去。
若真是有人算计,那么……
哪个人会是谁?
皇帝阴沉着脸,深吸了一口气后,这才把心底这个疑问暂且放在一边,目前最为紧要的,便是怎么处置这些灾民才是首要之事。
“太子。”
“……父皇,儿臣在。”太子战战兢兢的应声道。
“开仓……放粮吧,粮食放一半,留一半。”
“是,儿臣遵命。”太子捏着衣袖胡乱擦了一下鼻血,那鼻血蹭得满脸都是,他也没发现似的,朝皇帝点点头后,随后便走出了御书房。
皇帝冷冷的看向跪在地上的德福:“你还想跪到何时?难道要朕亲自去捡地上的奏折吗?”
德福吓得一个激灵,忙不迭的磕头:“皇上恕罪,奴才这就捡,这就捡。”
待德福把散落在地的奏折全都捡起来后,皇帝阴沉着脸坐在龙椅上,再次翻看起了各地呈上来的奏折。
越往下看,皇帝脸色越发的阴沉了。
各县去年这个冬天,都冻死以及饿死了不少的人。
目前形势最为严峻的几个县城,乃雅西县,洪口县,山泰县,康红县,这四个县城相邻,地势尤为复杂。
雅西县:全是连绵起伏的险峻大山,很难找到一块平坦的土地来耕种,那里人烟稀少,人们也极其贫穷。
虹口县:也是以险峻的大山为主,不同于雅西县的是,虹口县的山与山相隔相对较远,山脚下有少许的耕种土地,不过,由于这些耕种的土地都是靠着河边,干旱年还好说,浇灌不成问题,可一遇到连日的大雨天,河水上涨便会淹没了庄稼,这个县城,也是不适合耕种的。
山泰县:是以丘陵为主的县城,人口相对来说要比前两个县城稍多些。
康红县:则是一半地形为高山,一半地形为草原,同样人烟稀少。
这四个县城,虽然人烟稀少,虽然很是贫穷和偏远,但有一点,却很是让皇帝头疼,那就是这四个县城的民风很是彪悍,百姓们平日里一言不合,就会拿起锄头镰刀和棍棒逞凶斗狠,也是各朝各代乃至灾难年爆发时,最先发生民变的县城。
而且,这四个县城位于西北边界,边界外就是以放牧为主的蛮夷部落,这个蛮夷的部落人口不多且性格温顺,不善战斗,这近百年来,和中原的皇朝一直都相安无事。
这四个县城距离京城也只有两千五百多里,若是四个县城的暴乱势力集中在一起了,然后直接朝着京城而来,暴乱势力会如同滚雪球一般越滚越大,到时候,后果不堪设想。
皇帝“啪”一下把书案上的四本折子挥到了地上,怒骂着那四个县城的县令:“都是些没用的混账东西……”
德福跪在地上动都不敢动。
皇帝捂住胸口,气喘吁吁的疲倦靠坐在龙椅之上。
突的。
御书房外隐约传来三皇子的声音。
“哟~这是咱们大乾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战神大人吗?啧啧~今儿这是怎么了?堂堂战神大人,怎么被人打得满头是血这么凄惨呢?”
秦熠知连一抹余光都没给三皇子,就那么直挺挺的跪在地上,似乎是在目视前方,又似乎什么都没看,就那么倔犟的沉默跪着。
“呸~”三皇子朝秦熠知身上啐了一口唾沫,随后嚣张跋扈的朝着御书房走了过去。
御书房内的皇帝眸子一闪,脑中突然想到了一个好办法,激动得双手都有些微颤了起来。
“德福。”
“奴才在。”
“传秦熠知进来。”
“奴才遵命。”
德福很是没搞懂,为何皇上的情绪突然变得这么亢奋?刚刚走出御书房,三皇子便站在御书房门口了,语气亲昵道:“父皇,儿臣有事需要向你禀报。”
皇帝冷声不耐道:“等着。”
“?”难得被父皇拒绝一次的三皇子,有些懵逼,不过,听到里面父皇这冷寒的声音,再想想秦熠知被砸得那一脑门儿的血迹,顿时就不敢造次了,老实的行礼并点头:“是,儿臣遵命。”
德福手捏佛尘,疾步走到秦熠知的身前,低声道:“秦大人,皇上宣你进去。”
秦熠知满满脸是血的朝德福点点头,起身走进御书房后,便又直挺挺的跪下了。
皇帝看着满脸是血的秦熠知,看着他看似淡漠实则倔犟的神情,看了许久许久后,眼底的冷意一点点的散去,取而代之的,则是慈父般的无奈与心疼之声,深深一叹,起身走了过去,走到秦熠知的身旁后,掏出手帕递了过去,声音中带着些变扭的关心。
“拿着擦擦你这一脸的血。”
“……谢皇上。”秦熠知接过手帕,一边道谢,一边咚一声重重的磕了个响头。
皇帝没好气的粗喘着气:“怎么?你还委屈上了?还赌气跟朕扛上了不成了?”
“臣不敢。”
皇帝一甩衣袖,气冲冲的回到了龙椅之上。
“德福,研磨。”
“是。”
一刻钟后。
奋笔疾书的皇帝,把手中的毛笔放在了笔架之上。
皇帝定定的看了秦熠知约一刻钟后,这才拿起墨汁干透的圣旨朝秦熠知砸了过去:“接着。”
秦熠知下意识的伸手接住。
“打开看看。”
“臣遵旨。”秦熠知恭敬的回道。
说完后打开一看,瞳孔猛的一缩,垂下的眸子闪了闪,紧攥着圣旨的双手手背上青筋凸起,似乎正极力克制着他的情绪。
过了好一阵后。
秦熠知双手捧着圣旨,弯腰咚一声磕了个响头,起身后抬头看向皇帝,满眼的不愿与恳求。
“皇上,臣才刚刚成亲三个月,您能换个人去吗?”
皇帝眸光一凌,怒叱道:“秦熠知,你胆敢抗旨不从?”
秦熠知再次弯腰磕头,诚惶诚恐道:“皇上,臣……不敢。”
皇帝看着秦熠知,心中解恨且得意不已,不过演技精湛,面上丝毫都未显露,深深一叹,放软了语气:“熠知,你我君臣这么多年,你更是朕看着一点点长大的,朕也知晓你的难处,但你也要体谅体谅朕的难处,这接二连三的天灾,闹得各处都不安宁,西川的知府不好当,朝中文武百官,唯有你这个战神方能镇得住那四个县城的刁民。”
秦熠知沉默着不说话,但皇帝却能看得出,能感受得到秦熠知内心的抗拒。
“退下吧,朕给你今日和明日两天时间来做准备,后日午时前,你必须上路前往西川赴任。”
“……”秦熠知见皇帝心意已决,只得心不甘情不愿的接旨:“臣,遵旨。”
“回去吧。”
“……皇上,那四个县城已经乱了,若想安抚灾民,唯有让他们填饱肚子的粮食才行,请问皇上能给臣拨多少斤粮?”
皇帝双眸一瞪,哭穷哭惨怒道:“秦熠知,京城是个什么情况,你难道还不知道吗?你两片嘴皮子一翻开口就找朕要粮,朕到哪儿去给你弄粮?要不你拿刀把朕身上的肉给剐了带过去?”
“……”秦熠知被皇帝的耍懒和无耻惊呆了,粗喘着气,好一阵后,再次开口道:“皇上,你让我去那穷山恶水的地儿任知府,既然你拿不出粮,那你总得给我些镇压暴民的一支军队吧,我也不多要,只要一千精锐便足以,你总不能让我一个人去单打独斗吧?”
皇帝没好气的瞪了秦熠知一眼,一甩衣袖怒道:“没有,你身为战神,身为知州,如何安抚灾民,这得你自己去想办法克服,别啥事儿都来依赖朕,行了,朕乏了,你赶紧给朕滚……”
------题外话------
推荐友文。
军爷枭宠:萌妻是影后
作者:嘉霓
【强势清傲女VS霸道腹黑男一对一双洁甜宠文】
霸道腹黑面瘫冷男程湛,将仇人之女萧墨蕴以恩威甜宠骗的方式,从一个人人追杀的小助理,养成为自己的少将夫人以及让她成一个拥有标准军人素质和上乘功夫的王牌影后。
军营中,她是铁血女战士,她的双重身份令其他女战士们望而生羡,却无人能及。
影视界,她又摇身变成了百变影后。她的双重身份令那些花烧女人们望而生妒,却无人敢撼她分毫。
在程宅,才是真正的她。
程宅内,她是帝国人人艳羡被老公宠成公主的小女人。
这是一个有军旅生涯又有娱乐圈元素带着小包子的热血甜宠文,简介无能,拜请亲们移步正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