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睁开眼睛的好一会都是懵的，对上莫一帆的视线，我才猛地缓过神来。
  坐起来的太快，我的头都是眩晕的。
  莫一帆伸手扶住我，“慢点，沈天泽已经没事了，转到重症监护室。”
  我略微点头，“我妈呢？”
  他脸色僵着，“在警察局。”
  “停尸房？”我扯出一个苦笑，我努力了这么久，我妈没来得及醒就死了。
  我突然很茫然，这些年的坚持到底是为了什么？
  莫一帆伸手拍了拍我的背，“生死有命，这样她也能少受些罪。”
  这话让我狠狠地哽住了，我惊诧的转头看他。
  他微微一愣，转头避开我的视线。
  我之所以惊讶不是因为他这么说，是因为这话我听我外婆说过不少次。我妈这几年犯病就是自残，才得病那几年，她不但会自残，还会逃跑。我外婆每每看着遍体鳞伤的我妈，都会感叹让我妈死了算了，起码能少受些罪。
  我起床坚持要去警察局看看我妈的尸体，就算她死了，她也不是无主孤魂。
  莫一帆原本是劝我好好休息的，我拒绝了。
  他拿我的固执没办法，直接开车送我去警察局。
  这次不同于以往，警察局的氛围挺压抑的，莫一帆说要去一趟停尸房，很快就有人给我们带路。
  停尸房开着冷气，温度比外面低了起码十多度，我才进去就感觉脚底都是冷的。
  不大的停尸房里只放着我妈和陈露，一左一右。
  看守停尸房的警察主动帮我掀开了盖着我妈的白布，她脸已经有些发青了，眼睛紧紧的闭着，脚和手还在怪异的缩着，应该是已经僵了，所以没办法恢复正常的体形。
  “我妈……是怎么死的？”我几乎不敢相信陈露和我对峙的时候，我妈就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服用了大量的安眠药，窒息死亡。”莫一帆回答。
  也对，面色挺平静的，也只能是吃了安眠药。
  我伸手轻轻的理了理她的头发，吃安眠药死的不痛苦，这对我来说起码也是点安慰。
  我很想哭，可一滴眼泪也没有。
  心情平静的就像是看到我妈睡着了，波澜不惊，我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狠心了。
  “要是难过就哭出来吧，没事的。”莫一帆的声音轻轻的传来，像是怕吓到我。
  我摇了摇头，对上他的眼睛，“我听顾律师说，当年我妹妹的那庄案子还有疑点，能确认和李志远有关吗？”
  既然顾亦辰是莫一帆委托来的，我不信他们私下没联系。
  “只需要确认和李志远有关系的话，不出三天就能出结果。”莫一帆回答。
  我点了点头，“那就麻烦你们帮我处理一下。”
  莫一帆看着我，脸色挺怪的。我知道，现在的我一定像个挣扎出笼的野兽，浑身上下都是杀气。
  既然陈露死了，那就不能便宜了李志远。
  隔天一大早我就去医院看沈天泽，隔着玻璃只能看到他苍白的脸色，看到病房里的仪器还在兢兢业业的运行着，我悬着的心慢慢落下。
  陈露把沈天泽推下楼造成一死一伤的新闻瞬间传遍了整个南城，原本不知所踪的陆牧又回来了。
  他是和陈锋一起到医院看沈天泽的，两个人脸色都挺难看的，偏偏约着一起到医院。
  “我听说天泽是为了救你才从楼顶掉下来的，是不是？”陈锋不愧是陈锋，说话总是那么单刀直入。
  我看了一眼病床上的沈天泽，回答：“是的。”
  “女人就是麻烦！”他低咒了一声，脸色挺难看。
  我不想理他，直接看向陆牧，“你最近是不是去找卢晓冉了？”
  他微微一顿，没出声，拿出烟点燃，看着也挺烦躁。
  这两男人不愧是狐朋狗友，处理事情的方法像极了，我丢下一句有事就去找莫一帆了。
  早点把李志远的事情解决了，我早点安心。
  就算李志远判了十五年，十五年后他不一定会死，到时候出来在法律上我们还是父女，我估计还得养他。
  这样一想，心情就像吃了屎一样糟糕。
  “我们联系上当年李志远找的那个人，麻烦的是，他已经死了。”顾亦辰一边翻资料，一边说。
  “怎么会死了？我记得他的年龄最多不到四十岁！”当年的事情对我妈是毁灭性的打击，这些年明面上的档案早已经被我看得都能背出来了。
  顾亦辰点了点头，“时间很巧合，就在上次江小姐被苏雨陷害进警察局之前的三天，他出车祸死了。”
  所以，我会被苏雨陷害的事情，陈露和李志远早就知道了？
  “那他的家人还在吗？”我一边问，一边抬手拍了拍自己的太阳穴。最近的事情刺激的我脑仁都是疼的，只要稍微一想事情，头就像是被电钻打穿。
  “在，他出狱之后还结婚了，娶了个离异的女人。”顾亦辰把资料递给我。
  资料上面有那个男人的照片，看着挺憨厚老实的，不像是会做那种丧尽天良事情的人。
  “你叫王文看看，他估计有线索。”莫一帆说。
  顾亦辰点了点头，打了个电话，很快那个开迈巴赫的男人就到莫一帆家了。
  原来他叫王文。
  这么一个小混混似的的人物居然叫王文，还是个警察。
  听他们的聊天内容我才知道王文不是正规警察，是特编的。他本来就是小混混，是从人贩子手里逃出来的，当初帮着警察捣毁了好几个人贩子窝点，立了大功。
  这几年虽然没正式去警察局上班，也帮警察局做了不少大事。
  南城的黑道有一半都是他管着，要问那些见不得光的事情，找他是最适合的。
  看着他们三个人打闹一起，我又想到了莫一帆是个医术精湛的医生这事。
  难道他也是特编的？
  这种事我知道不能随便问，就没插嘴。
  等他们谈论的差不多了，顾亦辰问起当年的案子。
  王文一听就沉默了，手里捏着烟看着我不出声。
  我心里咯噔一声，突然就觉得当年的事情似乎并没有表面上的那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