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四章 那段历史
作者:
清茶 更新:2022-11-14 16:28
我点点头:“是,唐老先生我是陈晨。”语气很坚定
“不错,年轻人,不错。”唐老先生伸出枯瘦的手掌拍了拍我放在椅子扶手上的手:“年轻好啊,不像我这样的老人,已经没有了任何可能性,只能每天沉湎在回忆里。”
我笑了笑:“不是每个人都有您老这样丰富的回忆,您老的经历可以说是华埠的活历史书了,我们这些后辈都应该向您老学习。”
唐笑林笑了起来,老人的笑容像个孩子一样,但是他对我说的话可不像是一个孩子该说的话:“陈晨,听说你和萨利埃家族有点矛盾?”
我的脸色微微一变,原本目光中的敬意也消失得无影无踪,我不知道这位伦敦华埠活着的传奇是怎么知道我和萨利埃家族的事情的,也不知道他问我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但是我却下意识的开始戒备,我没办法不戒备。
如果萨利埃家族现在知道了我这个陈晨就是当年的那个陈晨,那么我现在所做的一切都将变得毫无意义……我和雷傅生积蓄的力量还不够,还远远不够。
我和唐笑林交谈的时候,几位伦敦华埠华人商会的常任理事非常巧妙的把吴大雄隔在了远一点的地方,除了我身边的阳子之外,没有人能听到我们交谈的内容。
唐笑林微笑的看着我,这个老人的眼睛清澈异常,虽然也有着老年人通常都有的一点点浑浊,但是他的目光远比普通的老人灵活,甚至有点狡黠的味道,这让我明白我不能仅仅被他的好名声所迷惑,一个白手起家在异国他乡如此成功的人,绝对不会简单。
“是不是很奇怪我怎么知道你的那些事情?”唐笑林低声问我,我没有说话保持沉默,因为我知道这不是一个问题。
果然唐笑林随后就道:“你还记得温哥华的老九吧?”我微微一怔,随后意识到唐笑林说的是九叔,我正在奇怪唐笑林怎么会认识九叔的,这位老人家的话解开了我的疑问。
“三十年前,从大陆杀到香港台湾的大圈帮威风一时,当时香港和记的坐馆和台湾竹联帮的陈先生都不愿意和大圈硬拼,结果就找到了我这个老家伙的头上。”唐笑林眼中露出缅怀的光芒:“老朋友现在都不在啦,当时我其实是不太想管这个事情的,华埠的事情已经忙得我焦头烂额,哪里有时间和精力去帮别人去?”
“不过听说了当时大圈的情况之后,我却来了兴趣,我亲自跑了一趟檀香山找到了司徒先生,把他也请出来凭我们两个人的老面子,总算得到了大圈几个领头人的同意,我和司徒出资金请他们离开香港和台湾,本来我是想要他们到英国来的,不过司徒这个家伙理由比我更充分,直接把他们接到了美国和加拿大。”
我目瞪口呆,这才知道三十多年前的大圈帮冲出亚洲直接杀到欧美居然还有这样的内情,难怪唐笑林和九叔认识,这都三十多年的交情了。
唐笑林对我道:“当年司徒要大圈去加拿大的最大原因,是因为当地的华人帮会受尽了印尼帮和越南帮的欺负。”他看着我缓缓道:“你是去过温哥华的,说说你对当地华人帮会的印象?”
我想了想,直言不讳的道:“一盘散沙,毫无凝聚力。”我撇了撇嘴道:“在他们的身上,真切体现了老外说我们中国人一个是条龙一群是条虫的话。”
我这番话其实说的是很不客气,但是唐笑林却是毫无愠色,反而抚掌大笑道:“没错,就是这样子的。”
这位老先生的脸色一变,变得十分的阴沉:“我们华人,是世界上最勤劳最聪明的一个民族,也最是与人为善不爱争斗,但是几百年来在海外的华人却是一直都备受欺辱,因为的就是一个原因,那就是我们华人内部不团结。”
唐笑林拍了拍椅子的扶手,有些愤怒的道:“我们华人在加拿大在北美的人数远远超过了印尼人,越南人,但当地的华人帮会却在大圈过去之前被印尼人,越南人打得抬不起头来……耻辱啊,耻辱!”
这位老人愤怒的声音吸引了很多人注意到这边,现任华人商会的会长一看这情况连忙过来低声请老人起身,老人直接伸手抓住了我的手,意思是要我和他一起走,这个动作很多人都看在了眼里,我心里暗暗一喜,知道仅仅是这个动作就足够我在华埠受用一生了。
凯伦王朝酒店的一间总统套房内,我和唐笑林老先生对面而坐,在这个房间里没有其他人,甚至连现任的华人商会会长都在外面呆着。
我们继续着刚才的话题,唐老先生道:“加拿大的华人帮会会被人欺负成那个样子,就是因为不团结和没血性!我们华人受儒家思想的毒害太久,总认为吃亏是福,总是要谦让要礼貌,却忘了一个礼字害死人,礼是要对人讲的,对一群畜生你讲礼仪讲仁义讲温良恭俭让,能讲得通么。”
老人的回忆把我带到了三十多年前的那段血与火的岁月,三十多年前的加拿大,华人的日子是非常不好过的。
那个时候的温哥华,华埠每天晚上都是黑灯瞎火,根本就不像是灯火通明的现代城市的一员,为什么?就因为越南帮,印尼帮的肆虐!
当时的加拿大主流社会对华人是有着歧视的,唐人街华埠的那些商人经济命脉掌握在洋人的手里,只能对人唯唯诺诺,而那些华人帮会在自己华埠的地盘上收保护费倒是威风八面,面对越南帮和印尼帮的欺压却是软的像个烂掉的柿子,毫无一点血性可言。
当时看到这种情况最焦急的不是别人,而是世界洪门总会,这个几百年前就存在的海外华人第一大组织,一向以维护海外华人的福祉为己任的,但是却苦于没有办法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