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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磨刀      更新:2022-11-14 11:27
  陈瑶点点头:“嗯……哥,明天我就和王炎联系,我们一定要想办法找到哈尔森,如果真的是我所猜测的那样,我们一定要想尽一切办法,挽救他的生命,哪怕花再多的钱……”
  陈瑶的语气一如既往地坚定和执着。
  张伟感动地抚1摸着陈瑶的脸:“姐,你真是一个活菩萨。”
  陈瑶微笑着看着张伟:“哥,任何时候,不管有多少艰难险阻,都要保持乐观的态度,都要有信心去战胜困难……我不是活菩萨,我拯救不了天下的苍生,我只是在尽作为一个朋友的心意……”
  张伟也微笑了:“姐,我会记住你的话,我会时刻保持乐观……”
  陈瑶站起来,拥进张伟怀里:“哥,乐观是一种人生的态度,一种坚强的信念,困难面前不低头,挫折面前不气馁,希望和光明,会永远是我们的……”
  张伟点点头,弯腰将陈瑶抱起,走向卧室:“姐,希望和光明会是我们的……”
  走在德国德累斯顿安静的大街上,王炎顿时感到了这座小城的宁静和安详,和江南的兴州相比,这里春天的脚步姗姗来迟,路边的迎春花正在吐露出嫩黄的骨朵。
  乍暖还寒,王炎紧了紧风衣的领口,来不及领略异国美丽的风景,直奔当地警1察局。
  警1察局里,一位和气的大胡子警1察耐心听完这位东方美丽女孩用流利的德语进行的陈述和要求,边认真记录下来,接着在电脑里录入、查询,一会看着王炎,耸耸肩膀,摊开双手:“美丽的姑娘,对不起,我的电脑里没有这个人的资料,他不是这里的常住户口,我没有办法查到。”
  王炎一下子傻眼了:“那……暂时来这里住的人口你们有登记吗?”
  “你说的那位哈尔森先生如果能来的话,大概来了多久了?”大胡子警1察很想帮助这个美丽的东方女孩。
  王炎想了一下:“大概一周。”
  “哦……时间太短,对不起,我们没有登记,没有办理暂住人口登记。”大胡子警1察思忖了一下:“女士,请问,你知道他住在哪里吗?”
  “我……不知道,”王炎摇摇头,突然又想起什么,摸出一张哈尔森在自己的房子前的照片:“您看,就是这里,背后是一个湖,还有一座山,旁边是茂密的针叶林……”
  大胡子警1察看了看,拿着照片站起来,对王炎说:“美丽的姑娘,请您稍等,我拿不准这是什么地方,我去问问我的其他同事,或许他们能提供一些有利的信息……”
  “多谢您的热情和周到。”王炎忙感谢大胡子警1察。
  “我们的职责,为您fuwu是我的荣幸。”大胡子警1察拿着照片去了其他办公室。
  王炎忐忑不安地等待着。
  好一会,大胡子警1察面带笑容出来:“幸运的姑娘,我们找到了这个地方,这是城郊的一座小别墅,在塔里湖旁边,地址我给您写在照片背面了……”
  王炎激动地站起来,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谢谢……”
  大胡子警1察和王炎热情地握手,面带微笑:“美丽的东方姑娘,祝你很快找到你的心上人,祝福你们……”
  异国他乡,王炎被大胡子警1察所感动,脑子里突然冒出8个字:严格执法,热情fuwu。
  又想起一句话:为人民fuwu。
  告别可爱的警1察叔叔,王炎打车直奔塔湖旁边,按照地址很快找到了那幢别墅——湖边依山建造的一座木头结构的精巧别致楼房,颇具中世纪建筑风格。
  房子周围很安静,周边种满了鲜花,外层背后是郁郁葱葱的针叶林,湖光山色,自成一体。
  王炎又掏出照片看了看,和照片上的一模一样。
  就是这里了,王炎缓步走上台阶,伸手按响了门铃。
  门铃响了很久,却没有任何动静。
  继续摁,仍然没有人来开门。
  王炎的心随着门铃的持续声音越来越低沉,希望越来越渺茫。
  半小时后,王炎失望地停止了按门铃,失神地看着路边稀疏走过的行人和车辆,清一色的金发碧眼,看不到一张熟悉的黄面孔。
  王炎踟蹰地走在异国陌生的马路上,天色已晚,找了靠近这房子的一家小旅馆住下来,埋头睡去。
  早上醒来,泪满脸庞,泪痕已干。王炎打开窗户,呼吸着新鲜的空气,正看到房子的正门,依然紧闭。
  房间的水龙头坏了,王炎洗刷完毕,固执地又来到门口,固执地按门铃,依然没有任何动静。
  王炎绝望地在门前的台阶上坐下来,把头埋在两腿间,无声地落泪。
  正在这时,王炎接到了陈瑶的电话,告知了昨晚发现的事情,陈瑶建议王炎去附近的医院去看一看。
  王炎头直发蒙,老天,难道真的是得了这种绝症吗?难道哈尔森是因为得了绝症才离开自己的吗?哈尔森现在能在那一家医院呢?
  我一定要找到你,我一定要陪伴在你身旁,不管出了什么事,不管你得了什么病!王炎心里一遍遍地念着,眼泪再一次流出来。
  王炎直奔一家书店,买了一本德国全国医疗系统的号码簿,回到旅馆,按照上面的电话,先从那些规模大的医院开始,一家一家询问,询问有没有一个叫哈尔森的在那里住院。打了一天电话,查询了700多家医院,得到的结果都是没有。
  看看暮色黄昏,王炎心里越来越冷,无力地坐在床上,眼泪已经流干了,欲哭无泪!
  王炎突然想起德累斯顿本地的医院还没有询问,急忙找到号码,拨过去,说明情况。
  对方在电脑上查询了半天,告诉王炎:“我们医院前几天是来过一位叫做哈尔森的男性病人,他患的就是您说的那种病……”
  “真的?!”王炎激动地叫起来,热泪滚滚:“他真的是得了这种病?他现在在哪里?”
  “很抱歉,他来这里只是做了一个检查,在确诊病情后,突然离开了,我们也在找这位病人,我们希望能挽救他的生命,至少能延长他的生命,如果您有他的消息,请通知我们……”对方很客气地对王炎说。
  王炎手里的电话掉在了床上,耳朵嗡嗡地响,已经听不清楚对方在电话里讲什么了。
  王炎无力的眼神看着远处高耸的教堂楼顶,巨大的十字在夕阳的映衬下,格外苍茫。
  上帝啊,万能的主,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要这样残酷对待你的奴仆……王炎心里在流血,脸色越来越苍白……
  王炎一天没吃没喝,也不想吃喝,蜷缩在小旅馆的角落里,一动不动。
  一会房东过来敲门,说别的房间腾出来了,很抱歉水龙头坏了影响王炎的住宿,答应把房价打个8折,然后帮助王炎搬到了新的房间。
  新客房在走廊的尽头,拐了一个弯。
  王炎等房东走后,拉开窗户,正好看到哈尔森木房子的侧面,发现房子后面靠近湖边的地方原来还有一个后院。
  暮色中,院落里显得很冷寂。
  王炎凝视着院落,打量着院子里的布局和摆设,心里无限悲凉。
  突然,王炎的视线停住了,在院子临近湖边的一张藤椅上,分明坐着一个人,背影虽然在黄昏中显得模糊,但是依然能看清楚是一个男人的背影。
  那背影在夕阳的余晖里,显得是那么孤单、寂寞……
  我的爱,我的人,我的哈尔森……王炎的头一下子充雪,身体摇晃了几下。
  一定是他一直在院子里坐着,才没有听见自己按门铃的声音。
  王炎激动地不能自已,猛地拉开门,冲下楼梯,跌跌撞撞,直奔那房子的后院。
  后院没有围墙,是低矮的灌木丛修葺的绿化带。
  “哈尔森——哈尔森——”王炎冲到围墙外,边跑边喊,接近背影。
  男人的身影猛然抖动了一下,慢慢转过脸来。
  王炎冲到篱墙边,看到传过来的那张脸,猛然一下子呆住了。
  这是自己的哈尔森吗?虽然英俊的面容依然整洁,金黄色的头发依然洒脱,可是,那眼神里透出的憔悴,那嘴唇显示出的干裂,那脸庞露出的消瘦,还有那很少见到的紧缩的眉头,无不显示出哈尔森这段时间以来所遭受的折磨和挫折。
  短短几天时间,一个好好的人,一个阳光青春的人,为什么变成这样?
  王炎隔着篱墙,呆呆地站在那里,眼泪忍不住又流下来。
  哈尔森看到王炎突然出现在这里,浑身一震,心里一抖,也呆住了。
  哈尔森无论论如何也不会想到王炎会突然从万里之外的中国来到这个德国东部、易北河畔的德累斯顿。
  王炎出差深圳刚一天,自己鼻腔突然大出血,去医院检查得知患了这个绝症,哈尔森的心理直接崩溃,所有的对美好未来的企划,对幸福生活的向往,对理想事业的追求,顷刻都化为泡影,顷刻之间崩塌。而在这所有未实现的梦想当中,王炎无疑是最重要的,还有自己的中国妈妈。在这个世界上,她们是自己唯一的亲人了。哈尔森很快从崩溃中恢复过来,冷静而坚强地接受了这个现实,一边打辞职报告交接工作,一边决定了自己今后的去向。
  为了自己的亲人,为了自己的爱人,为了她们的欢乐,为了她们的幸福,哈尔森选择了离开和逃避,他决计在这个易北河畔、塔湖之边的小房子里,静静等待命运之神对自己的召唤。哈尔森查阅了资料,知道自己患的病属于绝症,除非出现奇迹,否则,就只有等待死神的光顾。
  死亡来临之际,哈尔森置身度外,首先想到的是自己的亲人,自己的中国妈妈和未来的妻子。他将自己这些年的继续分成两半,一半留给王炎,一半留给妈妈,然后,直接回了德累斯顿的这所房子。在德累斯顿再一次进行了检查,确诊自己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为数不多的时间之后,哈尔森放弃了治疗,决意让自己生命最后的日子再思念、怀念和回想中过去,让自己的灵魂随同已经升入天国的父母在未知的空间里会合。
  哈尔森每日就坐在河边的竹椅上,缅怀过去,怀念起在中国的美好岁月,那些事,那些人,王炎、陈瑶、张伟、丫丫、徐君……
  能在回忆中找寻幸福,能在回忆中得到安慰,哈尔森一边忍受着病痛的折磨,一边享受着心灵的慰藉。
  哈尔森无限热爱自己刚刚离开的美丽东方国度,多么伟大的民族,多么绚烂的国土,多么淳朴的人民,是自己的中国母亲给了自己新的生命,挽救了自己,让自己在这个世界上享受了生命的阳光和快乐;是自己的中国爱人焕发了自己的青春,美丽的东方女孩的纯真和凝重,洁净了自己的心灵,让自己享受到了爱情的甜蜜和人生的开心;是自己善良热情的中国朋友,陈瑶、张伟、丫丫、徐君……让自己的生活不再寂寞,生活里充满欢笑,心中充满温暖和力量……可是,这一切,都即将结束,都将随同自己的生命的终结,成为美好的记忆。
  哈尔森一边忍受病魔肆意吞噬、蚕食自己生命细胞的痛苦,一边努力回忆起过去的美好快乐时光,让自己的幸福和满足中渐渐消耗、逝去……
  坐在摇曳的竹椅上,面对微澜的塔湖之水,迎着落日夕阳的余晖,看着天边即将消失的最后一抹红霞,哈尔森想起了自己的父母,想起了在天空中灰飞烟灭的灵魂和肉0体,自己,即将很快去和他们融合,即将很快去在天堂里和他们相见……
  摇晃着最后的青春和活力,倾听着身边小鸟的歌唱,看着天空中东去的彩云,哈尔森想起了王炎,想起了即将成为自己妻子的美丽东方姑娘,想起了东方文化熏陶出来的温柔和贤淑,自己,将永远和她离别,将会在天国里默默注视默默呵护着这个善良的中国女孩……
  自己的离去,一定是让她悲伤了,让她伤痛了,可是,相比以后更大的对她的伤痛,自己别无选择,只能这样。
  爱一个人,就要让她幸福,让她快乐。
  哈尔森注视着静静流淌,最后注入易北河的塔湖之水,心中充满了对王炎的思念和挂念,心中充满了对生命的眷恋……
  就在此时,哈尔森听到了王炎的呼唤,听到了仿佛来自心灵深处的呼唤,这呼唤是那样深情、那样亲切,那样熟悉,却又那样的让人撕心裂肺……
  哈尔森恍如梦中,感觉这声音如此遥远,又如此贴近,不禁循声回过头来,看到了王炎,看到了泪流满面的王炎。
  哈尔森呆住了,泪水霎时充盈了自己的眼眶,心中一股湿湿的潮水往上喷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