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监乐呵呵地进门，随手把门关死：“张总，这么晚，不打扰你吧？”
  张伟忙请总监进来：“不打扰，进来吧，请坐，这么晚有事吗？”
  总监进来坐在沙发上：“呵呵……没什么大事，过来看看张总，顺便一点小意思，是我们老板委托过来的。”
  说完，总监从包里拿出一个大信封，里面鼓鼓囊囊的，放在茶几上：“我们老板说张总为人爽快，说话讲义气，想交个朋友，这5万块钱是他的一份心意……”
  张伟明白了，笑笑：“谢谢你们老板的好意，这钱我不能要，请你带回去。”
  总监有些不解：“张总，这是我们行业内司空见惯的事，您这么辛苦，莫不是嫌少……”
  张伟摇摇头：“不是多少的问题，如果我拿了这钱，明天我们谈判的时候我就说不清楚了，我就无法对我的老板交代了，我也就不能凭着我的良心和责任来谈判了，所以这钱，我一分都不能拿，请你带回去，转告你们老板，说我谢谢他了，生意场上的事情大家摆在桌面上谈，不要背后搞小动作……”
  总监还在坚持：“张总，你别客气，这事没有外人知道，也永远不会让外人知道……”
  张伟有些烦了：“拿回去，我说了，不要，我这人不喜欢罗嗦。”
  总监见张伟生气了，不敢再坚持，乖乖把钱拿了回去，讪讪告辞离去。
  总监告辞刚走了不到5分钟，敲门声又响了。
  张伟火了，一把拉开门：“你这人怎么这么黏糊，还来……”
  说到这里，突然停住了，敲门的是于琴。
  于琴头发披散，穿着棉睡衣，眼神恍恍惚惚的：“说谁呢？小白脸。”
  张伟哑然失笑：“于姐啊，我以为是别人，没说你。”
  于琴站在门口：“不请我进来坐坐？”
  张伟忙闪身：“请进，于姐。”
  于琴进屋，一进来就坐到张伟的床上，靠着床背坐着：“哎呀！他妈的，真难受啊，怎么也睡不着，脑子里像有小虫子再咬……”
  张伟忙给于琴倒了杯茶：“喝点水，熬过这几天估计就好了。”
  于琴摆摆手，摸出一盒烟，点着，猛地吸了几口，仰面喷出一团浓烟，闭上眼睛，静静停顿了片刻，然后呼出一口气：“操，浑身冒火，脑子里不停出现幻觉，根本没法入睡，难受死了，一个人在房间里老感觉好像有人在追杀我……”
  张伟吓了一跳：“怎么会这样？经常会这样吗？”
  于琴摇摇头，神情很烦躁：“有时候会这样，溜1冰出现幻觉，神经被麻醉了，空想，我也知道是空想，可是就是忍不住想这些，心里老是出现恐惧的感觉，不敢关灯睡，开灯又睡不着，闷得慌，堵得慌……”
  张伟说：“那我陪你说会话吧。”
  于琴边吸烟边看着张伟：“小白脸，你过来陪我坐一会，我靠着你肩膀坐一会。”
  张伟没说话，上床坐在床上，靠着床背。
  于琴把身子靠过来，脑袋靠着张伟的肩膀，慢悠悠地抽烟，轻轻吐着烟雾，声音突然好像很遥远：“整个世界都是我的亲人……要我做什么都可以去做……要我做什么就做什么……我任何事情都听你的……”
  声音恍恍惚惚，颤颤悠悠，像在梦呓。
  张伟知道于琴是在梦幻中的感觉，没说话。
  于琴把烟灭死，突然抬头看着张伟,眼神迷茫而又火热，眉头紧皱：“小白脸，我好不好？”
  张伟说：“好。”
  于琴说：“看我这样子，是不是觉得我很可怜？”
  张伟摇摇头：“不可怜，是可悲。”
  于琴一愣，呵呵笑了起来：“是啊，可悲……可悲……其实，我不但可怜，还很可悲……而且，还很可恶……我冷，抱抱我好吗？”
  张伟没说话，伸出胳膊，把于琴搂在怀里。
  于琴偎依在张伟怀里，做梦一般说道：“你喜欢我吗？”
  张伟说道：“喜欢。”
  于琴轻轻说：“要我……要我吧……今晚，我把我自己给你……全部给你……”
  张伟摇摇头：“不可以。”
  “为什么？”于琴脑袋没有动，手不由伸了过去，隔着衣服，轻抚着张伟的下面，痴痴地说道：“小白脸，你不是喜欢我吗？”
  于琴的抚1摸很到位，张伟一下子像过电一样，浑身猛地一抖。
  决不能再捣鼓这些鸟事了，张伟心里一阵发狠，一阵颤栗，轻轻挪开玉琴的手说：“不要这样，我喜欢你，是把你当做姐姐来喜欢，不是把你当做做那事的女人来喜欢。”
  “我知道，你不喜欢我的，你不用骗我了，我是个不干净的女人，一个肮脏的女人，公共汽车，你怎么会看中呢……”于琴的手没有再动，身体偎依在张伟怀里，说话的声音在逐渐降低。
  张伟没说话，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身心难受的厉害。
  “我溜1冰完就想做那事，就想体验那种升天的感觉……不溜了，却还是老想着那种做那事的感觉，那种感觉真好啊，好想那种感觉……就像在天上飞……飞呀飞……云里飞……”于琴继续说着，说话声音越来越小，最后没有声音，在张伟怀里睡着了。
  张伟看着于琴，除了xiong部还算丰满，其他地方都很瘦，十有八 九是溜1冰的缘故，他听说过，溜1冰的人身体都会急剧消瘦。其实，于琴这样看起来很美，要是身体丰满起来一定会更美，现在的美是一种病态美，不是健康美。
  于琴穿着棉睡衣，扣子没有扣好，里面的东西一览无余，翘首挺拔，丰满圆润。张伟一阵心跳，忙移开视线，有些奇怪，怎么会保养地这么好？不过想想于琴还没生过孩子，也不奇怪。
  他感觉此刻于琴真的很可怜，把于琴轻轻在枕头上放好，盖好被子，然后自己从柜子里抱出一床被子，铺在地毯上，拿过枕头，径自睡去。
  第二天早上8点，张伟醒过来，于琴还在昏沉沉入睡。
  张伟爬起来洗涮完毕，叫了几声于琴，于琴正困得一塌糊涂，眼都没睁开，嘴里嘟哝了几句：“这些日子我好不容易好好睡一觉，别打扰我，你今天直接和他们谈判，我不参加，别打扰我，让我睡……”说完，又呼呼睡了。
  张伟答应了一声，正要出门，传来敲门声，一看是技术总监来了，一见张伟就热情地说：“张总，来请你和于董去吃早饭。”
  说完，技术总监就要今门，张伟忙拦住，小声“嘘”了一声：“于董在休息，不要打扰她，我们去吃吧。”
  总监眼睛一斜，看到床上躺着一个人，顿时明白了，忙说：“哦，对不起，打扰了，那我们去吃饭吧，先不等于董了。”
  张伟知道总监一定以为自己和于琴昨晚在一起弄那事了，也不想解释，也解释不清楚的，反而越解释越此地无银三百两。
  早饭是厂长和总监一起陪着吃的，吃过早饭，张伟对厂长说：“于董今天比较累，要多睡会，不打扰她，我们今天商谈一下具体事宜吧，如果谈得圆满，今天就可以签合同……等我们谈完了，再让于董来签合同。”
  对方自然连连答应：“我们一定会谈得圆满的，我们一定要谈得圆满。”
  张伟哈哈一笑：“那就看你们的诚意啦。”
  “我们当然是有诚意的，百分百的诚意。”对方笑着说。
  张伟又说：“给我们预定明天回浙江的机票，不管谈不谈地妥，明天我们就要回去。”
  “张总，你们来一趟不容易，多玩一玩再回去啦。”厂长说。
  张伟摆摆手：“公司里事情太多，不能再外面耽搁太久的。”
  厂长和总监又连伸大拇指：“张总敬业！佩服！”
  然后，大家在厂里的小接待室正式开始商谈业务，除了厂长和总监，对方的分管销售的厂长也参加。
  谈判在友好的气氛中进行，大家边喝茶边乐呵呵地聊天，慢慢切入正题。
  厂长一上来就直接说：“张总，昨天你和于董也看到了，我们厂无论从生产规模还是生产质量，包括生产流程和工艺，都是数得着的，说是在的，国内同类厂家，我们是绝对的最好，你们既然想打造国内第一流的漂流，选择我们作为合作伙伴，是最有眼光的。”
  厂长说话的态度和气势与平时不同，口气里充满了几分咄咄逼人，还有几分激将。
  另外两人随声附和：“是啊，我们厂是国内最好的了。”
  张伟慢悠悠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然后放下水杯：“厂长，这茶不错，好茶。”
  厂长一愣神，随后符合：“呵呵，正宗铁观音，是不错。”
  张伟笑笑，然后才对厂长说：“昨晚看完后，于董和我对其他和我们联系的厂家进行了比较，有一个共同的看法，那就是贵厂确实是国内一流的生产漂流艇的厂家之一，产品质量过硬，生产资本雄厚，生产规模大，符合我们的合作要求……”
  张伟在这里着重说出了“国内一流的生产漂流艇的厂家之一”，厂长听出了话里的味道，也不能反驳，只是点头。
  张伟继续说：“也正因为如此，我们把贵厂作为出来考察的首选，作为合作伙伴的首选，昨天的考察于董很满意，今天于董因为身体不大舒服，在房间休息，就全权委托我和各位商谈具体事宜……说到具体事宜，我想不外乎是价格，价格是我们能否合作的核心问题。”
  张伟直奔主题。
  厂长点点头：“张总是痛快人，那我们就直接谈价格吧，我们提交的价格表很详细具体，从原材料价格到每一个加工环节的升成本，总体生产成本就接近2200多元，这还不包括我们的运营管理成本，我们把价格定在2400，不高吧，这可是我们忍痛定下的价格啊……”
  经营副厂长接上来：“当然，也是因为大家初次合作，交个朋友，不赚钱也无所谓的。”
  “还有，你们要的量大，我们也想多周转一下资金，保本就可以。”技术总监也说。
  “哎！”张伟连连摆手：“这可不行，你们不赚钱，那如何能讲得过去，这年头大家都是为了赚钱才做生意的，你们不赚钱，我心里也过意不去啊，你们要不赚钱，这买卖不能做，既然你们2400都不赚钱，那我提议，把价格改动一下。”
  大家看着张伟，不知道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厂长看着张伟：“张总，你的意思是？”
  张伟笑嘻嘻地看着厂长：“我提议把价位定在2600，这样你们可以有赚头啊，厂里的工人也可以多发工资了，大家都能吃上饭了。”
  三人闻听脸色都变了，厂长呵呵笑起来：“张总真会开玩笑，真幽默，那倒是好啊，我也想哈……”
  “只不过不知道会有哪家公司过来买？”张伟又说：“反正我们是不会买的。”
  厂长点点头，笑着对张伟说：“张总啊，别挖苦我了，你出个价吧，我听出来你是对我们这报价是不满意啦，咱们大家好商量嘛。”
  张伟点点头：“有一点我得先说明，我们是把你们作为合作的首选，但并不是非得买你们的货不可，找我们的厂家一大堆，其中不乏国内一流的厂家……货比三家，我们选你们先谈是出于你们的诚意和质量，目前为止，除了价格，其他的方面我们都是满意的，只要价格合理，我想今天我们就可以定下来，当然，如果价格不合理，达不到我们的要求，我们不会排除选择其他家的可能，毕竟，现在是买方市场的时代……”
  厂长点点头：“张总言之有理，那张总你看什么价位比较合理？”
  “1600。”张伟一口蹦出这个数字。
  “啊！”厂长和其他两人大吃一惊，面面相窥：“1600！”
  “是的，我们觉得这个价格是我们的理想价格。”张伟笑嘻嘻地说。
  厂长哭丧着脸，看了看其他二人，对张伟说：“张总，你这是要了我的老命……”
  张伟心里暗乐，果不出陈瑶所料，正中他们的痛处，直接点中死穴。
  然后双方围绕价格展开激烈的争论，张伟一人独战3雄，毫不示弱，把昨天准备好的资料和数据一一陈列，把对方的成本和利润分析的头头是道。
  一直战到接近午饭的时候，大家最终达成协议，以1980成交。
  张伟一锤子定音，站起来，向厂长伸出手：“那好，1980，就这样。”
  厂长擦擦额头上的汗，站起来握住张伟的手：“好，张总，成交。”
  营销副厂长也和张伟握手：“张总，看不出你年纪轻轻，竟然是个谈判高手，材料准备太充分了，我们的底子都被你摸透了，呵呵……”
  “哪里，哪里，”张伟谦虚地说：“初出茅庐，没有经验，多多指教。”
  技术总监看着张伟：“张总，如果你要是真的初出茅庐的话，那你背后一定有高人指点，呵呵……是不是于董在指点你啊……”
  张伟一愣，总监说对了啊，只不过咱的高人不是于董，而是陈董。陈瑶啊陈瑶，你可真是有两手，谈判成功，幸亏了你啊。
  随后大家填写合同，填完后，厂长签字盖章，张伟回宾馆找于琴签字盖章，大家约定半小时后在宾馆餐厅见。
  张伟带着合同赶回宾馆房间，于琴正好睡醒。
  睡足了觉的于琴精神好多了，脸色红润，眼睛有神，正抱着枕头，坐在床上看电视。
  看到张伟回来，于琴问道：“咋样了？谈完了吗？”
  “谈完了。”张伟边坐在沙发上边说，长长呼了一口气。
  “多少钱？”于琴看着张伟。
  “1980。”张伟淡淡地说。
  “什么？多少！”于琴瞪着张伟。
  “1980。”张伟又重复了一遍。
  “哦！天哪，真的？”于琴又惊又喜。
  “是啊，这不，合同都填好了，就等你签字盖章，那边都签好字了。”张伟边说边从包里往外拿合同。
  于琴一下子从床上蹦下来，一把拿过合同，仔细看了下，然后把合同往床上一扔，猛地过去抱着张伟，在张伟的脸上、嘴唇、耳朵、额头一阵狂wen：“宝贝，心肝，我没看错，你很能干……”
  张伟呵呵笑着推开于琴：“于姐，干嘛啊！”
  于琴笑嘻嘻地松开张伟的脑袋，又伸手在张伟脸上摸了一把，回去拿起合同，坐在写字台前边签字盖章边说：“小白脸，我的张总，我本来计划2200就可以签的，你这下子给我省了17万6千块，你太伟大了，呵呵……我得好好奖励你，说你要什么？”
  张伟呵呵一笑：“于姐，这是我的本职工作，应该的，有你的表扬和认可就足够了，到年终发奖金的时候多给我2000块吧……哈哈……”
  于琴签完字，把合同递给张伟，说：“2000块？操！我给你2万块也不多，你放心，姐是不会亏待你的，你做出了多少贡献，姐心里都装着呢，姐不是不讲良心的人，年终，姐给你算总账……可惜，姐这身子你嫌脏，不要，不然，姐就委身于你……”
  张伟把合同放好，看着于琴：“于姐，可别这么说，我可不是嫌你脏，你是美女富婆，我是打工的穷小子，咱不是一个档次的人……”
  于琴照张伟xiong口一拳：“你给我死一边去，说什么虚话，看不上就是看不上，哄我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