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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磨刀      更新:2022-11-14 11:27
  像诗人那样,只为一个单纯的信仰,我深知完美主义者与理想主义者失败的必然,因为有些东西是永远不可企及的。我绝望的等候着,期待时间的累积可以缔造理想,我孤单的忍受着单调重复的无聊,或许是习惯了、适应了、陶醉了……  多少年,我慢慢地走过青涩迈向成熟,抛却了那么多的外在与情感的拖累,改变了太多,甚至有些与生俱来的。
  我必须要面对现实,现实是不可逾越的,现实是残忍而冷酷的,生活教会了我很多,我必须要虔诚地去尊重生活。我是如此,我想,他也知道应该如此,对他而言,现在,必须责任和习惯要大于爱情……他是一个男人,必须要负起他应负的责任,他的意识会逐渐适应从爱情到婚姻的转变的,一切都会转变的,时间可以带走一切……我知道,他的心里很苦,他的心有时候会流泪,可是,面对现实,我终究要这么选择,我无路可走,我只能如此……我曾经的男人,我看见了你在哭,那寒风的呜咽就是你的哭泣……其实,我也在哭,此刻,我的眼泪在心里和脸上肆意奔流……”
  看到这里,我的眼睛湿了,我的心开始流泪。
  我抽出柳月桌面的纸巾,擦擦眼睛,狠狠咬着下嘴唇,关了电脑,然后继续坐在柳月的位置,托着腮帮,怔怔地看着柳月的电脑屏幕发呆。
  我的心绪变得极其糟糕,心里充满了酸痛和悲楚,还有迷惘的忧郁和痛苦的孤独……
  我狠狠地抓着自己的头发,想把自己撕裂,撕成齑粉。
  正在这时,一阵脚步声传过来,我一听那声音就知道是柳月的脚步,我忙坐正,拿起一张报纸看起来。
  柳月推门,却不进来,冲我轻声说:“江峰,来,跟我来,张部长要见你!”
  我忙站起来,走过去,柳月看着我说:“张部长听说你在这里,要见见你,不要慌,沉住气!”
  “嗯……”我点点头,跟着柳月后面去了张部长办公室。
  进了办公室,张部长坐在办公桌后的大转椅上,脸色有些阴沉地看着我。
  “张部长,小江来了!”柳月进门后随手关了门,然后对张部长说。
  张部长“嗯”了一声,继续看着我,然后说:“小江,过来,你坐到我对过来!”说着,张部长指指自己对过的椅子。
  我看着张部长的脸色,有些迟疑,站着没动。
  “快啊,过去坐!”柳月在我身后轻声说,同时用手推了我的腰一下。
  我走过去,坐在张部长对过。
  张部长看着我:“柳月刚才给我汇报了今天调查的情况,这件事到底结果如何,还要继续调查,既然发生了,既然被揭出来了,就必须要查清楚,小江,你谈谈你自己的想法?”
  我说:“我没有什么想法,我相信组织,相信上级,相信领导,相信党……”
  张部长看了柳月一眼,接着对我说:“小江,你是不是有什么情绪?”
  我说:“我没有任何情绪,我完全服从配合组织对我的调查,我毫无怨言,我服服帖帖……”
  张部长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有没有情绪,你自己知道,你心里有数……不管你有没有情绪,出了这样的事情,影响都是很坏的,特别是作为新闻记者,还是新闻部的负责人,这样的事情,和纠风办主任酒后无照驾车逃逸找人顶替一样影响恶劣,有过之而不及……”
  我平静地看着张部长:“张部长,我没做那事!”
  张部长说:“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你没做,为什么人家本子上记着你的名字,为什么不记别人的名字?现在你不承认,谁来相信?你拿出证据来?为了能给你洗刷清白,我甚至都批准柳月带着人屈尊去酒店找小姐核实情况,可是,又怎么样呢,证明了你的清白了吗?别说没找到那小姐,即使找到了,又能怎么样呢?”
  我不说话,看着张部长。
  “你为什么就这么不争气,为什么就不停惹事?”张部长的火气有些大了:“按说你的级别轮不到我来训你,你归马啸天管,自有马啸天来训你,我今天是实在气坏了,实在忍不住了,你说说,为什么每次出事都少不了你,你为什么就不能给我自律一点?年纪轻轻就出去找女人,嫖娼,可耻啊,玩物丧志,花花肠子……”
  我的肚子有些起火:“张部长,我说了,我没干这事,我是清白的!”
  “哼!清白的……”张部长哼了一声,接着看着柳月:“柳月,你给我听着,你给我记住了,这事,必须给我查清楚,必须查个水落石出,我不想冤枉一个好人,更不想丢这个脸,宣传部门出了这样的事,丢人啊,丢报社的人,丢宣传部的人,丢我这个宣传部长的人……这事,查出来确实江峰没干,我亲自给江峰正名,查出来江峰干了,我亲自宣布开除江峰……现在,柳月,你给我带人,带着梅玲和刘飞,尽快给我找到证据,找到确凿的证据,不管是人证还是物证……”
  “嗯……好的!”柳月点头。
  “如果查出来是我干的,不用您宣布开除,我自己就主动辞职!”我说。
  张部长看了我一眼,鼻子里又哼了一声,对柳月说:“这事注意保密,在没有查清之前不准对外张扬!”
  “嗯……我已经给梅社长和刘飞说了!”梅玲说。
  张部长脸上的表情稍微缓和了一下,接着对我说:“在调查期间,不要有什么情绪,要保持正常工作状态,要努力好好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这也是一个考验……”
  我点点头:“知道了!”
  张部长摆了摆手:“好了,你们出去吧!”
  我和柳月出了张部长办公室,回到了柳月的办公室。
  坐定后,柳月出了一口气:“怎么会出了这种事啊,老天,小祖宗,你可真能惹事啊!唉……”
  我说:“我确实没干这事!”
  柳月说:“我相信你没干,可是,除了我,谁会相信呢?这样的事,人人都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甚至包括张部长,谁会相信一个男人遇到这样的事没干呢,这个社会就是这样……”
  我说:“你信就行,其他人,爱信不信!”
  柳月说:“我信有什么用?必须让大家都相信,必须有确凿的证据!你知道不知道,这样的事,一旦说不清楚,一旦认定了,重则双开,轻了也不会有好果子吃,就是再轻,这一辈子,你的名誉就算完了,以后的前途提拔进步,都完了……在官场,最忌讳的就是生活作风问题,甚至比经济问题影响还要大,我在省委宣传部的例子,不就说明了这一点?这事,必须要找到确切的证明,证明你确实没有干!”
  我低头不语,心里也有些一筹莫展,不知该如何是好。
  柳月说:“今天去那山庄找那小姐,那小姐就那么巧,正好就辞职不干了,真巧啊……我怎么感觉很蹊跷呢?下午在小会议室,你提到那小姐的时候,梅玲突然变了脸色,态度大转,是怎么回事?这件事,是不是牵扯到梅玲的什么东西了,她突然有些紧张的样子,还有,她的突然闹肚子……我总感觉梅玲后来的态度发生了很大的变化,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猫腻?包括那小姐的突然辞职……”
  我突然想起了梅玲接的那个电话,问柳月:“你们有没有问起酒店,那小姐是哪里人?”
  “哈尔滨的,酒店说那小姐辞职不干,家里出了事情,要紧急回家!”柳月说:“怎么了?”
  我脑子里豁然开朗,将前后细节都想了一遍,突然一拍大腿:“对了,这事是梅玲捣鼓的,梅玲的拉肚子是假的,她一定是在背后做了手脚……”
  “怎么回事?”柳月说。
  “那小姐那天和我谈话的具体内容就是和梅玲有关的,那小姐以前在梅玲美容城干的,梅玲的美容城是个高级妓院,出了做美容业务,还专门为高官提供性服务……”我说。
  接着,我把具体的情况和梅玲接听电话的事情和柳月说了,柳月沉思了一下,恍然大悟:“我知道了,一定是梅玲从你的谈话里听出了倪端,听说我们要去调查,借口拉肚子,出去打电话安排了人,威胁恐吓那小姐,将她逼走了,送上火车离开江海了……怪不得梅玲今天的表现这么反常……”
  我说:“是的,无疑了,就是这么回事!”
  柳月的脸色忧虑起来:“这样,调查的难度就更大了……这事,不能久拖,越拖对你越不利,这事,说不定很快就会满城风雨,很快报社、宣传系统,甚至市委大院都能传开……如果不能找到确凿的证据为你洗清,对你会很不利……”
  我也有些担心,又说:“可是,你不都已经嘱咐他们不要外传了吗?张部长也说了!”
  柳月苦笑一下:“幼稚!你以为他们就那么听话?他们就是传出去了,也不会说是他们说出去的,知道这个事情的人又不是就我们几个,他们到时候完全可以死不认账,往其他人身上推,比如纪委的人,纠风办的人,交通稽查的人……”
  我有些丧气:“妈的,活该我倒霉!”
  柳月不再说话,皱着眉头思索着,轻轻地用手指敲着脑门。
  我说:“算了,爱死爱活随他去吧,愿意怎么样就怎么样吧,操——大不了我滚蛋,反正我已经是死过一回的人了,大不了回家扛锄头种地去!”
  柳月抬起头看着我:“不要胡说,沉住气——我再琢磨琢磨……你先回去吧,这事不要在家里说,不要和别人谈,这两天,正常上班,正常采访,正常写稿,不要背负思想包袱,不要有压力……”
  我点点头,站起来:“嗯……我知道了!”
  柳月看着我:“江峰,记住我曾经和你说的话,任何时候都不要气馁,永远要保持客观的精神状态,天是塌不下来的……我了解你的人品,你的品德,我相信你的处事,我知道,你不管是以前,还是今后,都不会干这种事的,这件事,我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你相信我的能力,我一定要为你洗清冤屈,决不能让你背负这顶帽子面对今后的工作和生活,即使付出再大的代价,即使我这个副部长不做了……”
  柳月的生声音很舒缓,很坚定。
  那一刻,我的心里异常感动,感动于柳月对我的奉献和信任,男人和女人之间,信任比金子还要贵重。一个女人,为了一个男人的名誉,甘愿付出自己的仕途,这是怎么样的一种情怀?!
  我心里燃烧着激烈的情感,感动地看着柳月,一会说:“谢谢你……可是,我不允许你为我付出这么大的代价,我不值得你这么付出……”
  柳月紧紧咬住嘴唇,摇摇头:“你不要多说了,我既然决定的事情,任何人也不能改变我,包括你在内……我不仅仅是想为你付出,我更是为了我自己付出……”
  柳月的话我似懂非懂,我想说什么,却又不知该如何说。
  看我的样子,柳月突然轻松地笑了起来:“呵呵……我想,还不至于到我说的那么严重的程度吧,多大的事啊?呵呵……莫要太放在心上,回去好好吃饭 ,好好睡觉,明天好好上班……有什么事情,我会联系你的……”
  正在这时,我的传呼响了,一看,是晴儿打来的:速回电话!
  电话号码是家里的。
  我摸出大哥大给晴儿回电话:“晴儿,怎么了?”
  晴儿的声音有些生硬:“你在哪里?”
  我说:“我在宣传部!”
  “你不上班,去宣传部干嘛?”晴儿问道。
  “我经常来宣传部啊,我来这里办公务啊!”我的声音故作轻松状。
  “你还没忙完?”晴儿说。
  我说:“忙完了,这就要走的!”
  晴儿说:“你回家吃饭不?”
  我说:“回家的,这就要回家的,怎么了,有什么事情吗?”
  晴儿说:“没什么事情,既然你回家吃饭,那就好,那就等你回来再说吧!”
  说着,晴儿扣死了电话。
  晴儿今天打电话的态度很不正常,我打完电话,心里有些发愣,拿着大哥大怔怔地看着。
  柳月看着我:“是小许打来的吧?”
  我点点头:“是的!”
  柳月说:“怎么了?看你的神色怎么不大好,你和小许吵架了?”
  我说:“没有,就是……”
  柳月说:“就是什么?”
  我说:“就是小许刚才打电话的语气不大对劲……她放寒假了,自己在家里的……”
  柳月的神色闪过一丝不安和异常,接着说:“哦……不要多想,小许是自己在家里闷,想你了呢,呵呵……赶紧回家吧……”
  我点点头:“嗯……那我走了!”
  柳月点点头:“走吧,时间不早了,不要回单位了,直接回家吧!不要在外面逛游,不要在外面喝酒……”
  “嗯……”我点点头,看着柳月:“你也早回去吧,好好休息!”
  柳月冲我温柔地笑了笑:“嗯……你先走吧……”
  我离开柳月的办公室,带着郁郁的心情回了家。
  回到家,一进门,就看到晴儿头发披散,正脸色铁青地坐在沙发上,红红的两眼愤怒地瞪视着我。
  我心里有些发毛,有些发虚,强颜欢笑走过去:“怎么了?自己在家里闷得慌,想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