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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磨刀      更新:2022-11-14 11:27
  我过去拔出刀子,开门就追赶梅玲,心里恨得想杀了她。
  等我追到院子门口,看到梅玲已经开车跑出几十米了。
  这个婊1子,速度还不慢。
  我拿着刀子,慢慢走回宿舍。
  这时,天色已经黑了,冷冷的夜开始降临。
  我回到冷寂的宿舍,呆呆地站在屋子中间,看着手里的刀子,酒意开始消退,大脑慢慢开始清醒。
  刚才我要是真的杀了梅玲,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从今天梅玲的话里,她对柳月一直很嫉恨,想整柳月的心思一直没有停止。
  她想整死柳月,就因为柳月比她强,什么都比她强,从外表到能力,从工作到生活,甚至包括我。
  这个女人,为什么要这么恶毒?
  我呆呆地站立着,一动不动。
  突然,我心里很想柳月,很想,很想。
  可是,我知道,柳月不在我身边,也不在江海,如果她在,她一定会第一时间来看我,柳月一定不会扔下我的。
  我又想起了晴儿,心里突然有些奇怪,晴儿今天怎么没有给我传呼呢?哦,对了,晴儿下乡实践去了,要过几天才回来,乡下没办法打电话的。
  亲爱的柳月和晴儿,你们知道我此刻的遭遇吗?你们知道,此刻,我多么想你们吗?你们知道,此刻,我多么想有亲人在我身边吗?你们,是我的亲人啊……
  我心里孤独而悲凉地嚎叫着,一遍又一遍。
  我继续在屋子里喝闷酒,抽闷烟。
  剩下的半瓶二锅头也被我喝光了,地上遍布我抽完的烟头,整个宿舍里一片狼藉,布满了浓厚的烟酒味。
  我昏沉沉晕乎乎地再次栽倒在床上,麻醉过去。
  等我再次醒来,床头灯依旧亮着,四周一片寂静。
  看看时间,午夜一点了。
  我爬起来,用冷水洗了把脸,晃晃仍旧被酒精侵蚀地疼痛的脑袋,出了宿舍,直往办公室而去。
  我想趁没有人在的时候,把自己的东西收拾走。
  报社院子里静悄悄的,办公大楼黑乎乎的,只有总编室还亮着灯光,那时上夜班的编辑在忙碌。
  我直接上楼,到了办公室门口,悄悄打开房门,进去,回身悄悄关上。
  我正要开灯,突然听见屋子里有女人伤心哽咽哭泣的声音。
  声音不大,但是在深夜里,很清晰。
  我一愣,打开灯,一看,是陈静,正趴在办公桌上抽咽,地上都是擦鼻涕的纸团。
  陈静听见动静,抬起头满面泪痕的眼睛,看着我,一时有些意外。
  我知道陈静为什么深更半夜在办公室里哭泣,可是,我管不了那么多,我没办法,我没办法帮她,因为她首先要挟我的。
  我不做声,缓缓走向办公桌,开始收拾我的东西,将属于我的书籍和稿件文件装进一个袋子里。
  陈静坐在那里,默不作声看着,不时抽噎一下。
  我很快收拾完了我的东西,提起袋子,站起来,看了陈静一眼:“时间不早了,你该回去休息了,我走了,再见,感谢你对我这两年的支持和帮助,明天……请带我向同事们告别,祝大家工作顺利……”
  我说的很伤感很沉重。
  说完,我起身就走。
  “你——等等——”陈静突然说。
  我站住,没有回头:“还有事情吗?”
  “我……对不起,今天,可能我伤了你的自尊心了……”陈静嘶哑着声音:“对不起,我不该那么说……”
  “没什么,说对不起的应该是我,是我不识抬举……”我沉声说道:“今后,新闻部就由你来主持了,祝你成功……”
  此刻,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也无法说出什么,我说完,又要走。
  “等一下,”陈静站起来,走到我背后,突然就伸开胳膊搂住了我的腰,将脸紧贴在我的后背,哭泣起来:“你……你真的就这么走了?你……你真的走了……”
  我的心里很伤感,任由陈静抱着我哭泣,一会说:“凡事都是必然,偶然之中有必然,分久必合,合久必分,这都是注定的,我是真的要走了,希望你好好生活,好好工作……忘记我吧……”
  “可是,我做不到,我做不到,做不到……”陈静喃喃地重复着,声音里充满了痛苦和哀愁。
  “时间会带走一切,所有的过去和难忘,都会随着时间慢慢流逝,你会有你新的生活,你会找到真正适合你的人,我和你,是不合适的,我必须也只能选择晴儿,我唯一的选择就是晴儿,你是个好好女孩,可是,我们之间注定是不可能的……希望,我们以后可以做永远的朋友……”我说。
  “可是,我无法忘记,我一定不会忘记,我永远也不能忘记,这两年的刻骨铭心,这两年的欢笑悲忧,这两年,和你在一起的分分秒秒,时时刻刻,我知道,你不爱我,可是,我爱你,我是那么那么爱你,为什么,为什么我不能和你在一起……”
  “没有那么多为什么,这一切,都是注定的,都是缘分注定的,就因为,我心里,已经有了别的女人,我心里,不可能再容纳其他女人……”我重重地出了口气,挣开陈静的环抱:“今天,我对你很粗暴,对不起,我伤害你,时间不早了,你回去吧……”
  “我不想回去,回去我也一样睡不着,我无法入睡……”陈静转到我跟前,看着我:“你满嘴酒气,还没吃饭吧,今天,你一直没吃饭吧,你在宿舍里,没有人给你做饭,没有人给你送饭,我也一天没吃了,我们一起去吃夜宵,一起吃顿饭,好吗?求求你,我们一起吃顿饭,行吗?”
  此时,我的肚子里空空如也,只有酒精在逛游,胃里很饿很难受,听陈静这么说,回答到:“好吧,可是,这个时间,没有地方吃饭了,夜市也都打烊了……”
  “去我宿舍,我做给你吃,”陈静用恳求的目光看着我:“我宿舍里有好吃的,很快就可以做好,好吗?”
  看着陈静的眼光,我虽然没有食欲,可是肚子不允许,在咕咕叫,而且,面对陈静最后的请求,我无法再拒绝,就点了点头。
  陈静看我同意了,抿了抿嘴唇:“谢谢你!”
  我无言,我不知道陈静为什么要谢我。
  我跟着陈静,到了陈静的单身宿舍。
  进了宿舍,陈静忙乎起来,用电炉子开始做鸡蛋面。
  我木木地坐在陈静写字台前的椅子上,呆呆地看着陈静来回忙碌。
  很快,陈静做好了鸡蛋面,端到写字台前,对我努力笑了下:“吃吧!”
  我看了看陈静:“你也吃!”
  “嗯……”陈静答应着,自己也弄了一碗面条,做在床沿,放在写字台上,低头默默地吃起来。
  我吃不出陈静做的面条是什么味道,狼吞虎咽很快就吃光了一碗。
  陈静这会吃的很慢,看我吃完了,又给我盛了一碗,轻声说道:“慢慢吃,别噎着……”
  我听话,于是保持正常速度吃起来。
  陈静不吃了,放下筷子,坐在那里,默默地看着我吃饭。
  “好吃吗?”陈静一会问我。
  “嗯……”我点点头,没说其他话。
  陈静也不说话了,一会又问了一句:“你说你心里有自己的女人了,你的女人是谁?能告诉我么?”
  我抬起头看着陈静,不说话。
  我很疑惑陈静怎么会这么问,依照她的了解,我既然说心里有女人了,那就一定是晴儿了,这个理所当然,还用问吗?可是,陈静既然这么问,那么就肯定是有怀疑的。
  果然,陈静说话了:“江峰,我说了你别生气,我总觉得,你心里的女人不是你的晴儿,你心里还另有别的女人,当然,那女人肯定不是我……”
  说到这里,陈静惨然一笑:“我知道,我是不会有那个福分的……可是,是谁呢?”
  我心里一震,这个问题,我从不愿让自己去想,从来不敢面对自己的内心,只有在无人的黑夜里,隐隐约约在自己心里去游荡一番,天亮后,一切都恢复原位,我宁可让自己在浑浑噩噩中度过每一天,就是不想面对真实的自己。
  “你想多了,你胡思乱想了,我个人的私生活,你干嘛要这么关心,我不喜欢别人问我的私生活……”我沉闷地说了一句,低头继续吃面条。
  我这么一说,陈静不问了,过了一会,又说:“你今后怎么打算的?”
  “不知道!没考虑!大不了回家种地!”我说。
  “你——你真的这么想?”陈静的口气有些着急。
  “这么想还怎么了?种地就不可以了?我家祖祖辈辈都是种地的,不一样活到现在?”我抬起头看着陈静:“别问我这些好不好,我现在什么都不想去想,什么都不愿意去想……”
  “对不起,我知道你很烦躁很痛苦,我今天实在是不该找你说那些话的,”陈静看着我:“可是,我实在忍不住想知道,今后,我们还会再见面吗?你还会在江海吗?”
  “我说了,不知道,不知道!”我烦躁地推开饭碗,看着陈静:“好了,我吃完了,谢谢你的面条,我该走了,你该休息了,再见!”
  我说完,站起来,提起袋子就要走。
  “你——”陈静伸手拉住我的胳膊,声音里带着哭腔:“你——你就不能和我说会话吗?就是不想说,一起坐一会,也不行吗?我知道,你回去也睡不着的,而我,也是睡不着的……”
  我又坐下,直挺挺地坐着:“好吧!那就坐吧,别和我说话,我不想说任何话!”
  “嗯……好,好……我答应你!”陈静说着,在抽屉里翻出一条中华烟,撕开一包,递给我:“你抽烟,我从家里偷出来带给你的,还没来得及给你……”
  我毫不客气,点燃一颗香烟,闷闷地抽起来。
  陈静又把剩下的往我袋子里装。
  “我不要,我抽这一盒就行了!”我说。
  “不行,这是我给你的,你必须得要!”陈静语气很坚决:“你不要,我就烧掉!”
  我不做声了,默默地抽烟。
  陈静然后脱了鞋,坐到床上,盖上被子,靠着床背,就那么默默地看着我。
  我不理会陈静,抽着烟,脑子里木木的,胡思乱想着。
  没有我的允许,陈静不得和我讲话,她遵守地很好。
  夜越来越深了,陈静靠在床头,偶尔开始打哈欠,我毫无困意,依旧抽烟。
  怕陈静受不了烟味,我将窗户开了一扇。
  就这样,我和陈静就这么静坐了一夜,陈静一直就这么看着我,时而垂泪,时而叹气,时而沉思。
  天快亮的时候,陈静终于扛不住了,不知不觉睡着了。
  我看陈静开始了均匀的呼吸,眼睛也闭上了,悄悄起身,提起袋子,将陈静给的那条中华烟拿出来,放到陈静写字台上,转身离去。
  离去之前,我最后看了陈静一眼,心里默念了一遍:再见,我亲爱的同事!
  我回到宿舍,终于扛不住疲劳的压力,衣服也没有脱,倒在床上,昏睡过去。
  我不知道我睡了多久,睡梦里,一会梦见晴儿哭泣着离我而去,一会梦见柳月用失望的眼神看着我,一会梦见爹娘垂泪不止……
  再次醒来,迷迷糊糊中,我听到门推开的声音,睁开眼,看到晴儿推门进来,站到我面前。
  看到晴儿,我冰冷孤寂的心里涌起一股巨大的暖流,这股暖流猛烈地从心底涌出,冲击着我的脑门和咽喉,一波又一波……
  晴儿不是在西京学习吗,不是去下乡实践去了吗,怎么会突然出现在我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