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哪里没蚊子？蚊子也不是我生的，我也拿它没办法。这个给你。”老板懒洋洋的扫了她一眼，丢给她一个电子蚊香，视线回到手机屏幕上。
  什么样的收入，过什么样的生活。
  乔以婳早已经养刁的生活水准，让她从想当一个小摊主的梦里清醒过来。她只是在这里躲几天而已，先忍耐几天而已。方便面可以偶尔吃吃，但她要的是可以说走就走的底气。
  苏越精明，方家人也不蠢，肯定会在机场车站、各大酒店寻找她。她别人能在这里躲着，等她的银行经理帮她处理完所有的事情，她就能露面了。
  人生不易，每一天都不容易。
  乔以婳把电子蚊香插好，打开电视，随便找了个台看，打发时间。
  从上大学开始、到现在，乔以婳还从没这么闲过，闲得要长毛了。
  突然，隔壁传来了古怪的声音。咚咚咚……砰砰砰……特别有节奏。她楞了一下，慢慢扭头看向身后的泛黄的墙。
  几秒后，女人高亢的声音传了过来：啊……啊……你轻点……
  乔以婳瞪圆眼睛，脸皮迅速胀红，迅速把电视声音开大。
  这一天天的怎么了，在电影院里遇上过，在小酒店也遇上这种事！怎么，大家都不用工作，都不必奋斗，全在享受这种事了？
  乔以婳把电视声音开到最大，还是抵挡不住墙壁被撞响的声音。
  她忍无可忍，抓起椅子对着墙就是一顿猛砸，也跟着啊啊啊地大叫了几声。
  那边安静了。
  你看，就是得硬气，就是得凶！
  乔以婳放下椅子，回到电视前。
  咚咚……门敲响了。
  乔以婳只得再度从床上爬起来，打开门一看，老板和一个男人站在门口，齐齐瞪着她。
  “你在干吗呢？我们在那边钉镜子，你在这里用力砸墙，我们镜子都摔破了。”男人没好气地指责道。
  “你钉镜子？”乔以婳楞了一下，扒开二人跑到隔壁看。
  隔壁房间的墙上脱落了好大一块瓷砖，老板图省事，找了块旧镜子，想固定到墙上，挡住破掉的那一块地方。
  乔以婳轮椅子砸墙的那一刹那，吓得男人锤子偏开，直接把镜子给砸破了。
  “我打蚊子。”她回到房间，冷着脸说道：“你们也吓到我了。”
  “哎呀，算了。”老板翻了个白眼，拖着扫把去收拾残局。
  乔以婳关上门，郁闷地想，原来不是别人天天想这事，是她！她总是往那种事上联想。
  她该有多寂寞空虚冷？
  她该有多渴望爱和陪伴？
  这辈子她还能不能遇上一个可以让她心跳如小鹿的人，让她倾心以待，不顾一切？
  只怕没了吧。
  好不容易熬到黄昏时，她准备出去觅食，顺便去找个公用电话，问一下徐小美进展情况。
  门口全是大排档，她买了一份烤肉饭，坐在路边慢吞吞地往嘴里扒拉。
  “乔以婳。”方悦城突然出现了，站在她面前，双手叉腰，一脸铁青地盯着她，“你躲着是什么意思？躲着我就找不到你了吗？”
  “你找我干什么？我辞职了，想在哪里就在哪里。”乔以婳收回视线，心里直犯嘀咕。方悦城是怎么找到她的？
  “别这样，我们回家。”方悦城夺走她手里的饭盒，看了一眼，顺手往旁边的蓝色塑料大垃圾筒里丢。
  乔以婳深深吸了一口气，站了起来。
  该来的，始终躲不掉。这些人想找她，一定有办法。只是，她对方悦城的作用就在公司，这样的现实让她感觉到无比的悲哀。
  “解决公司的问题，可以。前提是，你签离婚协议。方家的一切，我都不要，也不要给我钱。我只要一件东西。”乔以婳抱起双臂，直视他的双眼。
  “离什么离？你疯了吗？”方悦城抹了把脸，抓起她的手腕就走：“先上车，回去再说。”
  “我东西还在酒店。”乔以婳用力甩了甩手，愤怒地说道：“你再用力抓我的手试试。”
  “我已经让人去给你收拾了。”方悦城的力道松了松，但也就几秒时间，之后不由分说地把她塞上车。
  “方悦城，你这个无耻之徒，你若敢逼我，我就让你方家破产。”乔以婳恨恨地看着他。
  “乔以婳！”方悦城坐到她身边，转头看向她，冷冷地说道：“你爸已经把你的银行帐户冻结了，你能去哪里？”
  乔以婳打开手机，银行经理发来的消息，帐户冻结，经理被炒鱿鱼，徐小美被以泄露公司机密为由开除。
  乔以婳慢慢放下手机，转头看向车窗外。
  方悦城也没再出声。
  司机一路上开得很快，买的是最早一班回东安的机票，头等舱。
  乔以婳登机前通知了徐小美，把自己要换的衣服鞋送去机场，在飞机上强迫自己睡了一觉。等着她的，会是前无未有的激烈的战斗。
  她要站在谁的那一边？
  她要成为谁的枪，谁的盾牌， 谁的靶子？
  “方悦城，这是你的公司，你自己守护。我只保护我的人。”下了摆渡车后，乔以婳转身看向方悦城，一字一顿地说道：“我们各自为战。”
  “乔以婳，用得着分这么清吗？公司难道不是你的？”方悦城拧拧眉，不悦地说道：“你爸把你送进来的第一天，等的就是走出这一步棋。他把你妈妈攥在手里，不怕你不低头。你能为谁而战？”
  “那我再告诉你一句话，我谁都可以舍弃。我活着，活得好，这才最重要。”乔以婳转身就走。
  大步如风，毫无留恋。
  方悦城的眼神变得很复杂，身边的人急匆匆走过，很快摆渡车前就只有他一个人怔然地站着。
  夜色无边，他如困笼之兽，无所适从。
  乔以婳绝情起来，真是让他想像不到……
  ——
  乔以婳在机场洗手间里换好了衣服。
  一身暗蓝色的套装，西装加长裙，白色雪纺衬衣的胸口是绑带设计，隐隐透出白皙的肌肤，在一身沉闷的颜色中展露着年轻女子本应有的娇好。
  头发束起来，戴上一对珍珠耳环，这让她的脸部表情会显得不那么冷硬凌厉。最后化妆，涂上正红的口红。
  “乔总，乔总仍在，妖魔鬼怪休想作乱。”徐小美朝她竖大拇指。
  “为什么会突然出这么多事？”乔以婳接过手表戴上，大步往外走。
  徐小美跟在她身后，小声说道：“您去海城的第一天，公司好几个股东都收到了您的那个视频……这事我也是今天下午才知道。他们准备等下会在大会上拿出来对付您。”
  乔以婳冷着脸点头，“我知道了。”
  “为主的是方悦城的堂叔，他一直和您不和，这次算是他抓住了把柄，要弹劾你，把你拉下来。艾尔的老板和他是朋友，两个人勾结好了。”徐小美继续说道：“董事会若是觉得您不适合继续坐在这位置上，方悦城一个人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他的能力真的很有问题……”
  徐小美的声音越来越小。乔以婳往前看，婆婆大人亲自带着人在门口站着呢。不知道是在等方悦城，还是她。
  她放缓脚步，有些犹豫。视频的事，婆婆应该知道了吧？
  “妈。”方悦城从二人身后过来了，拉住了乔以婳的手，拖着她往前走。
  “回来就好，别闹了，两个人好好的，别让外人有机会。”婆婆的视线在她脸上停了几秒，落到她和方悦城牵起的手上，点了点头。
  乔以婳挣开方悦城的手，走向自己的车。
  “以婳。”婆婆叫了她一声。
  “妈，我和小美在路上有些事要商量。”乔以婳扭头看她，勉强笑了笑。
  这种时候，连假笑都是对自己的侮辱。
  方悦城大步过来，挡住了她要关上的车窗，小声说道：“乔以婳，你别给我闹了。”
  “方悦城，为了保住你在方家的一切，你还真是不要脸了。我都和别的男人在一起了，你还不肯放手，要当我当你的盾，你的枪，你的箭……可惜，我不再愿意为你征战。”乔以婳把他的手推开，冷冷地说道。
  方悦城退了两步，脸色铁青地看着她。
  徐小美发动了车，车子喷出一道白烟，把方悦城远远抛到后面。
  “乔总，嫁给他，真是委屈你了。这几年，找过来的女人不知道有多少。我们几个，真是替你不值。”徐小美恨恨地说道。
  “我自己蠢，怨不得别人。”乔以婳打开平板电脑，开始召唤手下。她有五名精干的手下，三男两女，陪她东征西讨，杀敌无数。
  “傻也好，蠢也好，乔总，你今天就做得很好。我们几个商量过了，不管你留还是不留，外面的人怎么说你，我们几个坚决跟你说。他们也别忘了，所有的大客户的渠道全在我们几个人手中。他妈的谁也别想好过。”徐小美咬牙切齿地说道。
  “那就别让他们好过。”乔以婳抬起小脸，瞳中凉光轻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