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醉了？”厉瑾之蹲下来，握着手机的手指轻撩开她额前汗湿的刘海，凝视着她泛红的双瞳。
  “你走开点。”乔以婳尽量凶巴巴地瞪他，实际上却像一只有气无力被人攥住了长耳朵的小兔子。
  厉瑾之唇角扬了扬，语气不带半点温度，“我现在挺想助你为乐。”
  “不必了，你要是再不走，我就把你收购TST的事公开。”乔以婳此刻恨不得求他赶紧走，不然等下她的丑态会被他看尽！
  厉瑾之缩回手指，起身走开。
  乔以婳轻轻地呼了口气，抱紧双臂，死死咬住了嘴唇，不让自己再发出声音。
  婆家不像婆家，娘家不像娘家。独坐夜色中的乔以婳就感觉自己身处极寒深渊，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她又想到了同父异母的兄弟姐妹，越加地感觉到心酸。同样是他的孩子，爸爸却这样对她……
  呜呜……她终于忍不住，小声哭了起来。
  “人前的乔以婳，都说像魔女。我看，很胆小。”厉瑾之的声音又响起来了。
  她慢慢扭头，只见厉瑾之抱着双臂站在一边，正低着一双乌沉寒星的眸子看她。
  “要你管。”她冷笑。
  厉瑾之上前来，直接把她捞起，扛着就走。
  “你干吗？”她吓了一大跳，双腿拼命地乱蹬，“厉瑾之我报警……”
  厉瑾之不理会她的挣扎，一路扛她回房。
  踢上门，他把她丢到了沙发上。
  “别再吵了，再吵我就把你丢到大街上去。我要在楼顶上打电话，你好好在这里呆着。TST的事泄露半字，你就赔我一个TST。”
  呸……乔以婳鼓着腮帮子啐他。
  厉瑾之拧拧眉，走了。
  听着锁门响声后，乔以婳翻了个身，重重地摔到地上。她在地上蜷缩了半天，挣扎跪起，往浴室爬去。
  只有冷水，可以解忧。
  不然呢，她去叫厉瑾之回来，用他解忧吗？
  人要脸，树要皮，乔以婳的脸皮不厚，她做不到！就算她现在用一把牙刷来解决，她也不能打厉瑾之的主意。
  她的视线在牙刷上停了几秒，爬进了浴缸，伸手打开了凉水。
  哗啦啦……
  冰凉的水冲到她的头顶，冲得她睁不开眼睛。
  她脑子短暂地清醒了几秒，继续陷进那难耐的痛苦之中……
  也不知道是谁发明了这坑人的药物，让你控制不住欲望。也不知道为什么男人和女人要在一起，是谁开了先例。若祖先的祖先就不做这种事，现在的男女也就不必被爱情折磨。大家永远做纯洁的人不好吗？就算要生孩子，去西游记女儿国的长河里饮一碗水，喝了就好了。
  她捂着脸，恕恕叨叨。
  厉瑾之回来了，脚步停在门口，手指轻轻顶开一点门缝，正好听到了她的絮叨。
  长眉轻挑，长腿慢步迈了进去。
  她泡在水里，不时把整个人都沉进去。水已经漫出浴缸，漫得满地都是。他关上水，伸手拍她发烫的脸。
  “起来，这样泡不行。”
  “干吗啊？我就要泡着。”乔以婳睁开一只眼睛，语气似撒娇。
  厉瑾之把她拉起来，双手捏着她睡衣一角，猛地拽开……
  乔以婳两只眼睛都睁开了，瞪大了，惊慌失措地抱起双臂。
  “尺寸挺好。”他低眸看了一眼，淡淡地说道：“可惜人不清醒。我不想两次都在你不清醒的时候。”
  “你说什么呢？谁要和你什么了？”乔以婳结结巴巴地说道。
  这种药真是坑人啊。身体迷糊了，脑子却无比清晰。知道自己在哪里，知道自己和谁在一起，知道他在说什么。
  “床，沙发，自己选。”厉瑾之丢给她一身干净浴袍，淡然说道：“可以喝一杯烈酒，醉了就好。”
  “有吗？”乔以婳舔了舔干涩的嘴唇，瞪着水波荡漾的眸子，期待地看着他。
  厉瑾之转身往外走。
  乔以婳扶着墙，慢步跟在他后面。挪出浴室的时候，他已经从冰箱里拿出了一瓶洋酒，朝她递了过来。
  “酒量如何？能喝多少？一杯还是一瓶？”他凝视着她羞红的脸，沉声问道。
  “先给我。”乔以婳夺过酒瓶，仰头就往嘴里倒。
  厉瑾之在一边看着，蓦地低笑，“你还真相信我。”
  乔以婳眯着眼睛，耳朵里嗡嗡地响，似有一团烈火在胃里灼烧，转瞬间又化成了一条全身冒火的龙，嗖地一下窜进她的肠子里，烧得她难受至极。
  该死的厉瑾之，不是个东西！
  她张张嘴，一口吐了出来……
  厉瑾之没能躲开，低头看着满身的污秽，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但是，这不是他自讨的吗？
  乔以婳一头栽到沙发上，睡着了。
  急促的手机铃声把沉睡中的乔以婳惊醒，她睁开眼睛，茫然地转头看向地上的手机。
  这是哪儿？
  谁的沙发，这么软！
  费了会儿神，她才想清楚昨晚发生的事。揉了揉眉心，慢慢伸出手捡手机。
  手机上有二十多个未接来电，手机电量已经快耗光了。
  门锁轻响，昨天见过的两个女服务生走了进来。见她已经坐起来了，于是笑着过来打招呼。
  “乔小姐早安，现在要通知餐饮部送早餐吗？已经准备好了醒酒汤，还有粥。”
  “送去我的房间……”她想了想，又摇头，“送这里来。”
  万一方悦城还没醒呢？
  她一点都不想再看到方悦城了。
  早餐很快就送来了，她还找服务生借来了充电线，一边给手机充电一边翻看来电。
  方悦城一个也没有打过，估计真的还在死睡的状态里。安如初打了四个，还发过消息向她解释道歉。她懒得看，直接删除。她从来都不愿意自己觉得无关紧要的事上浪费时间。看一条消息也要十几秒，不值得她浪费。
  最后还有两个来电，是婆婆打来的。
  她犹豫了一下，回了电话过去。
  “以婳，你怎么不接电话呢。悦城没在医院，是不是和你在一起？”
  “他在我房间。”乔以婳抚了抚额，小声说道。这话不假，方悦城确实霸占了她的房间。
  “以婳，那边公司的事完了，和悦城好好渡个假。公司那边，我让你爸给你放假。”
  “妈……”乔以婳犹豫了半晌，轻声说：“妈，我要和悦城离婚。”
  “好好渡假。”婆婆就像没听到她的话，直接把电话给挂断了。
  咔嚓……
  卧室的大门打开了，厉瑾之穿着一身黑衬衣慢步走了出来。
  他居然在！
  乔以婳顿时手足无措，捏着衣领，警惕地盯着他。
  “厉先生早安。”打扫卫生的女服生笑眯眯地弯腰行礼，“早餐马上就送过来。”
  厉瑾之看了一眼乔以婳，扣好袖扣，在餐桌对面坐下。
  “睡好了？”他接过女服务生的递来的柠檬水，抬眸看向乔以婳。
  乔以婳很不自在，哼了一声，舀了粥慢吞吞地往嘴里送。
  等下还要去海城这边的公司谈昨天没看完的合同，衣服却在房间里，服务生说方悦城确实还在睡，她要怎么去换衣服呢？
  “乔小姐，这一身可以吗？”女服务生突然捧了一套职业套装过来了。
  乔以婳震惊地看着她，难道是她之前要求过，而她刚刚短暂性失忆了。
  “穿点好看的颜色。”厉瑾之在吃煎蛋，刀子划下去，半边熟的蛋黄缓缓淌出来，沾满刀锋处。
  乔以婳更震惊了，是厉瑾之安排的？这个人真是心细，考虑周全。若有这样的老公，还真是不错……
  乔以婳活到这年纪，头一回有男人给她买衣服。
  她抿了抿唇，突然笑了，“想追求我啊？”
  “不想。”厉瑾之慢吞吞地回道。
  “干吗这么体贴？还给我准备衣服。”乔以婳被他堵得胸口发闷。
  “若一个男人给你买套衣服就叫追求，也未免把追求两个字看得太廉价了。”厉瑾之放下筷子，扭头看向女服务生，“明天做白粥就行了。”
  “知道了，厉先生。”女服务生恭敬地弯腰。
  厉瑾之起身的时候，在桌上放了两百块钱，今天的小费。
  女服务生乐呵呵地收下钱，又向他行礼道谢。
  “和做工作一样。提供什么样的服务，就得到什么样的报酬。男人追求女人，一定是这个女人让他赏心悦目，或者让他心生欢喜。”
  乔以婳堵得心都炸了，她不让他赏心悦目，也不让他心生欢喜，她该有多讨厌多丑……
  “你二者虽然都有，只是……你不愿意和我在一起。”厉瑾之话锋一转，朝她笑了笑。
  乔以婳真没被一个男人如此撩拨过，一颗心一上一下，一跳一颤，完全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