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嚏！”
  苦仙山海的苦仙镇北七十里，建了一座直通苦仙山海环境最复杂之处的宫殿阁楼。
  阁楼的顶层，琳琅带着一群穿着纱衣的女孩子，赤着脚，踩着楠木地板翩翩起舞。
  这些女孩子个个容貌俊美，舞姿妖娆，每一个动作都很赏心悦目。
  而观看者只有两人，一个道子大人姜太玄，一个周凤尘。
  正当琳琅和另外一位领舞的姑娘舞到绝妙之处，腰肢如水蛇般摆动着靠近，红唇吹出淡淡的芬芳时。
  周凤尘忽然打了个喷嚏。
  舞蹈立即停下了，琳琅和十几个女孩子呼啦啦跪了一地，额头贴着地板，一动不敢动。
  “喷嚏”属于一种人体细菌排泄方式，但修为达到周凤尘这种地步，是不可能打喷嚏了。
  之所以打喷嚏，只能有一个解释——怒火中烧。
  自从外面大战开始后，周凤尘和道子两人连仙卫为什么变木头也懒得研究了，为防被“天尊”和“本通老祖”坑入伙，或者莫名卷入进去，两人躲藏的非常严实，苦心修行，不问世事。
  但相处的时间越长，一群女孩子越是觉得这位周大人比道子大人还要可怕，具体哪里可怕，说不上来。
  姜太玄此时正斜躺着，翘着二郎腿，拿着酒壶灌酒，抬头看了周凤尘一眼:“发脾气？”
  周凤尘揉揉鼻子，摇摇头。
  姜太玄看向琳琅几人，问道:“你们今天涂的什么唇膏？有毒？”
  琳琅低声说道:“奴婢们涂的是苦仙镇宋婆婆从北海山顶采摘雪莲与红仙鸷为主制造而成，清香不刺激。”
  姜太玄换了个姿势，说道:“既不是发脾气也不是香味刺激，想必是火气太大，你们今晚谁愿帮周道长去去火？”
  “奴婢愿意！”
  琳琅和三个女孩齐齐上前，模样儿还有些激动，毕竟被周大人收入房中，即可修行，又有了靠山，是一件美差。
  “扯远了！”
  周凤尘揉揉鼻子，说道:“无故打喷嚏，可能预示着什么，最近总感觉外面出了什么事！”
  姜太玄说道:“最近外面天天出事，快五年了。”
  周凤尘说道:“我是指与我有关的一些人。”
  这几个“混乱年”，一直躲在这里，为了躲的够“结实”，他甚至没有打听上官仙韵、张十三、苦心那些人去了哪里。
  姜太玄说道:“天地大变，天机与运道已经扑朔迷离，个人自有个人命运。”
  “有道理。”
  周凤尘点点头，心里把上官仙韵他们排除在外，然后想到了上界。
  他已经很确定了，自己的“尸”与别人的不太一样，比如“蚩尤元神”就不可能被任何人斩尸，再比如斩出菩提时，竟然毫无道行。
  这些都是非常不合理的，至少姜太玄不太能理解。
  究根结底，也只能解释为，他练的八九玄功肉身成圣之法，又修魔喉之法，却偏要斩三尸，这是前人没经历过的，结果一气化作了三清！
  如今善尸菩提，虽然还能感受到，但他的意识非常独立，只给自己反馈极少一部份的遭遇。
  那么，自己心神不宁，可能就是菩提那里出了问题，不过现在他还是非常安全的，应该可以放心。
  “嘎吱——”
  姜太玄这时走到了墙边，推开木窗，露出外面皑皑白雪，举着酒壶灌了一口，说道:“月黑雁飞高，单于夜遁逃，欲将轻骑逐，大雪满弓刀！”
  周凤尘起身提起自己的酒壶，看向依然跪在地上的琳琅一群女孩子，挥挥手，示意下去。
  琳琅几个女孩子脸上露出一丝淡淡的失望，乖乖躬身退下。
  周凤尘走到姜太玄一旁，也看向外面阴霾的天空，飘扬的雪花和盖满了洞窟、山峦的白雪，说道:“这首诗肃杀味有点重啊，我还以为你会发出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的感慨！”
  姜太玄说道:“喝酒吃锅子是市井小人的心境，岂能表达我的宏图之志之万一！”
  周凤尘叹了口气说道:“前途未卜啊！”
  姜太玄说道:“快了！”
  “快了？”周凤尘问。
  姜太玄说道:“我收到了消息，外面快要结束了。”
  周凤尘问道:“怎么说？”
  姜太玄举起酒壶咕咚几口干了，说道:“双方鏖战五年，一直拉拉扯扯，互有胜负，座下修士死伤极重，整个混乱之地几乎被他们打烂了。
  本来还可以继续打下去，就在十日前，双方主力于白母山决战，鏖战正酣时，银角大王、杨戬和哪吒三人悄悄引苦海浑水，掩盖三军，周本通一方死伤惨重。
  那一场，周本通一方的麒麟皇、孔雀皇惨死，和尚那边纣王和后羿死！
  总之，天平已经倾斜向老和尚了！”
  周凤尘说道:“天龙观玉僧居然打赢了？”
  姜太玄摇头道:“不！决战才刚开始，他们二人要过招了。”
  周凤尘说道:“机会难得，要把握住！”
  姜太玄笑道:“那是自然，无论他们最后谁死谁生，我们都可以战一场，这一场，也分你我生死！”
  周凤尘笑道:“当浮一大白！”
  姜太玄哈哈大笑，用酒壶撞了一下他的酒壶:“来，给我倒一点！”
  周凤尘说道:“果子酒，最近喜甜。”
  姜太玄失笑:“你最近口味独特啊！”
  正说着，琳琅去而复还，说道:“枯剑来了，在楼下等着。”
  姜太玄笑道:“最新消息来了。”
  两人一起走到前窗，居高临下看去，只见楼下的台阶上板板正正站着一个人。
  五十岁模样，穿着普通百姓穿的麻衣，脚上一双破草鞋，大雪天露着一双脚踝，背后背着一包剑，乍一看，像个普通的农夫。
  正是死而复生的枯剑老祖，被姜太玄救回后，又苦修三年，才勉强回到巅峰，只是更加沉默寡言了，见到周凤尘也从来不说话。
  杀过一次，恩怨已消。
  “说。”姜太玄道。
  枯剑并没有抬头，沉声说道:“最近又有不少外界难民拥入苦仙海，苦仙镇的居民已经达到五十万，张霸天苦不堪言，让我来问问，他该怎么办。”
  姜太玄说道:“白捡的劳力，可以改镇为城，这也要问，要他何用？”
  枯剑接着说道:“周本通派来的第九波信使，和上上次一样，已经被我杀了。
  天尊派来的祁太婆、黄施公，比剑输我几招，走了。”
  姜太玄摇头说道:“我们早这里，终究是瞒不过他们。”
  周凤尘说道:“至少他们没有确切的证据证明我们在这里，这是阳谋，我们就是要坐山观虎斗，他能和周本通休战，杀了我们，也认了。”
  姜太玄低头问道:“还有吗？”
  枯剑继续说道:“白母山一战，本通老祖座下死伤极重，已经全盘向东溃败，天尊一方步步紧逼，目前已经到了孔雀皇朝，预计一个月内，会推到苍梧山下！”
  姜太玄说道:“很好！”
  枯剑老祖抱抱拳，脚下一点，直奔远处，眨眼消失在茫茫大雪中。
  姜太玄看着天空:“还有一个月。”
  周凤尘说道:“但愿一切如你我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