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被我毫不留情地‘出卖’，柳辉恶狠狠瞪了我一眼，无奈地点点头，算是认了。
  “好，那么，如果辉哥没有撒谎，那我就很奇怪了。”
  “奇怪什么？”如烟问，似乎是在为别人问我。
  “我奇怪的是，”我一字一顿道，“柳家曾经是红色资本家，家大业大，但爷爷戎马一生，早年间已经放下经商，所以家里生意应该都有别人在打理…那么，爷爷年轻的时候，还可以说是由太爷爷或者太爷爷的手下在处理这些商业上的琐事，但老一辈故去后，是不是该有人接手了？”
  见大家终于似有所悟，我一笑，“爷爷从政，大伯二伯如烟爸爸也都在科研单位、政府、国企任职，那我就奇怪了，在如烟这个柳家三代正式接手家族生意之前的二十年甚至更长一段时间，都是谁在帮柳家忙前忙后打理？家族生意的经营状况属于绝密，不是自己血亲子侄辈，那就只有可以被‘视为’子侄并且绝对信任的人了！”
  最后，我一气呵成，“试问，柳家除了王叔，还有谁更适合这个角色呢？还有谁能对柳家忠心耿耿，同时又能得到上上下下器重、信任？那么，王叔要是不懂会计、商贸相关知识，他怎么可能胜任？”
  …
  后面的话已经不需要我再说了，的确，柳家二代没有人经商，就算如烟爸爸一直在国企任职，可在上世纪的时候，说起来也是体制里的人，绝对不允许私下经营自己家买卖的。
  那么，只有像王叔这样既能够得到柳家充分信任，又能被老爷子视为自己儿子的人才可以统揽柳家财政、商贸大权。
  而，一个不懂财会不懂商业运营的人，怎么能够搞得起来？那不是天方夜谭吗？甚至当年柳老爷子之所以选中一个刚毕业一年的小伙子跟自己，说不定就是看中王叔的能力和他的专业了。
  所以，虽然不是百分百肯定，但王叔大学里学财经贸易相关专业的可能性非常大，而我的运气不错，又猜对了！
  “好小子！”
  老爷子还没说话，王叔先开口了，冲我直接竖起大拇哥，说，“难怪你小烟这么力挺你，把你夸得就像一朵花儿呢，看来你江枫人不大脑子倒是好使，确实有两把刷子。”
  听他以主人的身份给我定位，我的心里更加笃定起来。
  王叔能在柳老爷子面前随便说话发表意见，甚至先于老爷子表态，这说明双方的关系亲密无间，真是被视为柳家子侄辈了啊！
  即便王叔一口一个首长叫着，而且称呼如烟的时候偶尔也会叫小姐，但他在柳家的地位，绝非一个老爷子身边大管家那么简单，所起的作用显然大得多。
  我客气一番，如烟爷爷也顺着王叔的话赞我几句，内屋客厅里的气氛便更加融洽起来。
  于是，作为和柳家非亲非故并且第一次登门的小辈，我甚至还创下一个纪录：据说，我江枫是三十年来老爷子亲口留下吃晚饭的唯一一个首次见面的小辈！
  这可不得了，别看只是一顿饭，但其中代表了柳家掌门人对我的初步认可，下一步为如烟爷爷治病，最起码我得到允许的几率将会大很多。
  不过，和如烟爷爷这样位高权重的开国元勋吃饭可不轻松，这顿饭我还是感觉到几分拘束，于是吃罢饭寒暄几句我就向柳家众人告辞。
  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如烟肯定得留下陪爷爷，柳辉趁机主动请缨安排我，说京城他熟悉，保证会安排得妥妥帖帖，吃好玩好睡好。
  恋恋不舍和我分别，如烟叮嘱我别跟她这个堂哥走得太近，说柳辉就是一标准的纨绔，吃喝玩乐比谁都能耐，可正事儿一件也干不了，属于烂泥扶不上墙那种，不能深交，尤其不许和他出入那些声色场所，到时候她可是随时要查岗的。
  我心中警惕，这丫头，看来已经开始以我女朋友的身份自居了，这倒是个麻烦！
  我深知，柳如烟这种身份的女孩，我可不能轻易招惹，否则真会变成为了一棵梧桐树失去整片森林了。
  只是，好像现在已经招惹了…
  出了柳家大院，我和柳辉不约而同长出一口气，相视一笑。
  柳辉一边发动他那辆宝马X5，一边问我，“靠，兄弟，怎么样这饭吃的是不是挺压抑？”
  “还好，还好，老人家挺和气的。”我打着哈哈。
  “和气？”柳辉嘿嘿笑着，“哥们，这也就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我活了三十多岁，头一回见爷爷这么好说话，哈哈，偏心眼儿啊！”
  我明白柳辉话里话外的意思，他是在说，柳老爷子之所以对我青眼有加，除了我的确有点本事，更主要的还是看着如烟的面子，谁让这丫头得宠呢？
  听对方这么说，我心里一动，想了想，装作不经意问，“辉哥，你觉得…你觉得爷爷会不会同意如烟和我在一起？”
  “说不好，”柳辉看我一眼，将他那辆豪车直接开到一百迈，嘴里嘟囔着，“兄弟，不是当哥哥的说话损，但…你也知道的，我们这样的人，干什么工作和谁结婚，其实很多时候自己不能做主…嘿嘿，懂？”
  “辉哥，这话我就不明白了，你不是想干啥干啥嘛？好像也没谁逼你。”我装作不服气反问。
  “我，靠，哥们你丫是不是成心埋汰我？我特么什么料你还不知道？唉，在家里长辈眼中我柳辉就一另类，就一垃圾，早都心灰意冷了，谁爱管我啊！”
  听对方说得可怜，我不好再拿他说事，便问，“好像听说有人在给如烟张罗婚事？”
  “草！”柳辉一个急刹车将宝马踩在路中间，引来后面好几辆车拼命摁喇叭，柳辉也不搭理，道，“你听谁说的？小烟吗？这都告诉你了？”
  我的心猛然一沉，从柳辉的态度上看，如烟作为联姻棋子这件事基本上已经成为定局，在柳家已经尽人皆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