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我还是出来了。
  演戏要演全套，而且我们需要时间再次讨论游动的情况，并且拟定下一步行动方案。
  乔处肯定不会搭理游动的要求，示意民警将对方控制住，给他端了一杯温水，扭头向外走。
  我耷拉着脑袋，和一脸恓惶的柳如烟相跟着，慢慢往审讯室外走。
  一出大门，乔处便拉着我，向远处紧走两步，问，“江枫，你小子搞什么搞，刚才差点没把我吓死。”
  王队也说，“我说伙计，你也太牛逼了吧，以后再有安排，能不能提前跟大家打个招呼啊。”
  我不好意思了，尬笑两声道，“几位领导，犯罪心理学上，审问犯罪嫌疑人的时候往往要遵循一个原则，就是需要随机应变，不能被提前设定好的计划限制死了…嘿嘿，我刚才不过是灵机一动而已，不好意思啊，我也没想到游动反应那么大。”
  “呵呵，行了，大家不要在这里说话，我们去会议室吧。”李厅过来打圆场，拉着我们往会议室走。
  大家坐定后，我昨晚和今天上午总结的那些文字材料排成照片，导入电脑中，通过PPT的方式放了出来。
  先让大家过了一遍，心中有了概念后，我说，“李厅、乔处、王队，各位领导，这些就是我这两天提审游动的成果，你们有没有疑问或者想法、建议？”
  乔处想了想首先发问，“小江啊，从你的总结来看，游动其实并不属于特别难接触的性格，是这样吗？”
  “对，绝对不是的。”
  我点头，“游动的材料大家都很熟悉，我就不多说了。本质上，丫就一混混，没有正式工作，并且还还好吃懒做，从来没想过靠着双手吃辛苦饭，总是搞一些歪门邪道的东西。正因为游动没有能力自给自足，所以他一直在混社会，和方方面面牛鬼蛇神打交道，因此无论是不是天生行为，从目前情况看，游动的确很善于并且乐于和别人打交道，不存在心理封闭和心理壁垒。”
  “好，那么，你的建议是什么呢？”
  贺楠省厅主管刑侦的副厅长李厅问我，“小江，你的总结材料上只是说‘只要不涉及案子，游动其实很容易沟通，并且也配合…’你能解释一下吗？”
  “好的，”我说，“因为时间仓促，我没来得及写详细，就在这里解释一下吧。”
  众人首肯后，我说，“我这句话有几方面意思，其一，审讯行为是什么？就是公安系统执法人员对犯罪嫌疑人关于案件详情、实情的求证过程！当然，并不是说请求对方配合，而是要求、命令对方，甚至在特定情况下，可以上手段，是这样吧？”
  “对的。”
  “好，我们的预审员为什么会在审问梁海和游动的时候很难取得进展呢？最主要的原因就是梁海两人有着极强的反审问意识，并且我认定，他们长期进行这方面的强化训练，都是以我们的人才会举步维艰，得不到有用结论。”
  “是，小江分析的没问题，我赞同。”
  我给大家发了一圈烟，结果到我的时候，烟盒空了，没了。
  正苦逼，身边的柳如烟从挎包里拿出两盒软中华，扔给我，哼了一声说，“抽吧，老烟枪，没烟抽好像就不会思考了。”
  大家都笑，起哄喊柳如烟偏心，给我们抽白娇子，却给江枫单独供应软中华，这待遇差太多了。
  我也嘿嘿笑着，美滋滋点上一颗软中华，抽了两口继续道，“正因为我们的预审员太想破案了，关注点都局限在案子上，而只要涉及到这一块，游动就会变得特别敏感，不但矢口否认，全推到梁海身上，并且一问三不知拒绝回答任何问题，所以才造成目前的困境。”
  被我这么说，乔处等人都有点讪讪的。
  半晌，乔处叹口气说，“唉，我们也不是搞心理学的，虽然预审经验丰富，但遇到这种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的主儿，还真是没辙，不然也不会请你和任老出马了。”
  “哈哈，乔处，您别多想，我不过就事论事罢了，没别的意思。”
  我连忙解释，“这是其一，其二呢，通过我的提问和测试，当然也包括那些看着像孩子过家家的游戏，我认为，突破游动这个人，不能直接从问案角度，而是需要，迂回。”
  听我这么说，如烟忽然插嘴问，“枫哥，你是不是想利用他儿子？”
  我看了如烟一眼，反问她，“为什么这么说？”
  “在西京女监审问胡敏的时候，你不是用过这一招吗？我记得很清楚，胡敏的弱点就是她亲侄子胡天宇，对不对？”
  “孺子可教！”
  我笑了，随即让柳如烟简单介绍西京女监贩毒运输网络大毒枭一案的基本情况，然后问大家，“各位领导认为如烟的想法可取吗？”
  乔处等人对视，交换眼色后，迟疑问我，“小江，你的意思是利用…利用游动的儿子吗？或者从游动溺爱儿子这一点上入手下功夫么？”
  “不是我的意思，这是如烟的建议。”
  “那你怎么想的？认为可行么？我们没意见的。”
  见众人目光都集中在我身上，我笑笑，摇头，“不行，绝对不行！”
  “为什么？”柳如烟不服气，“在西京女监搞定阿胡敏，不正是利用她侄子这个弱点吗？”
  “不一样的，如烟。”
  见她一脸不忿，我连忙解释，“如烟，胡天宇多大了？”
  “十六七了，在上高中吧。”
  “对，那游动的儿子，他多大？”
  “好像…”如烟马上翻看游动资料，说，“今年六岁。”
  “所以，如果当时胡敏就是不配合，我真的会带胡天宇来，亲眼看看自己这个姑姑！”
  我沉下脸，“胡天宇即将成年，并且因为自己父亲和爷爷的事情，早就知道家里种种不幸，内心应该已经形成对这件事这些困难的看法，所以就算亲身到西京，也不会对他以后的人生有太大影响，而，游动的儿子不一样，如烟，你好好想想，就不用我更多解释了吧？”
  听我这样一说，柳如烟冷静下来，仔细想了想点头道，“是，还真合适，孩子太小了。”
  “对，如果真的以游动的孩子威胁他，不但不人道，起不了正向作用，相反会引起游动的反感和仇视，只会适得其反。”
  如烟就问我，“那…你说，我们该从哪个方面，或者，从谁身上下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