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嘛？”如烟问我。
  “帮哥捶捶肩膀…”
  “你…你这家伙还有没有点正形啊！”
  如烟嘴里说着，脸上带着娇羞的神态，却坐起身，伸出两只纤纤玉手，在我肩膀上轻轻扭捏起来。
  我笑了，说，“瞧你，你家枫哥累了一天，让你帮我捏捏肩膀还不乐意，嘿，你当咱俩像今天这样单独在一起的时候很多啊，保不齐等你回到京城，我们再也没有这种机会的。”
  如烟不说话了，手上加重力道，捏得我很舒服。
  过了几分钟，我说，“行了，不和你逗，你帮我分析一件事。”
  “嗯，你说。”
  “我始终搞不懂一点。”
  “什么呢？”如烟问。
  “我想不明白梁海和游动的关系。”
  “想不明白？”如烟乐了，“这有什么难的啊，从亲属上讲，两人是姐夫和妻弟，从利益上看，梁海拿到那些赃款，肯定分了不少给游动，他们算是某种程度上的雇佣关系。”
  “这么简单吗？”
  我若有所思，“你说的也有一定道理，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再加上比较近的亲戚关系，游动的确有为梁海卖命的动机。”
  “那你想让我帮你分析什么呢？”
  “如烟，我觉得吧…”
  我拿起纸笔，在上面写着，“叛国罪、间谍罪，你对这种罪行了解吗？”
  “这…”这丫头愣了，想了好半天，摇头道，“你这一问吧，我还真不知道怎么回答了，罪名听着好像都知道的，但仔细一想，的确不了解。”
  “对吧！”
  我点点头，“如果问你强奸罪、杀人罪、交通肇事逃逸…这些罪名不用我多说，你直接就能开口解释了，但叛国罪、间谍罪，是不是只从电视、里听说过，还真没多少了解。”
  “是的呢！”
  “那，假如你是游动，比如一定要犯罪，你会选择哪个呢？盗窃、贪腐、诈骗还有叛国？”
  “谁一定要犯罪啦，你打的比方就不合理！”
  “这不是做测试呢嘛，”我抬手拍了拍如烟摁在我肩头的小手，说，“丫头，怎么才能体会犯罪嫌疑人的心理呢？方法很多，其中有一条就是换位思考！在问你之前，我已经假设自己是游动，也问过刚才这个问题，我对自己的答案很吃惊，所以想知道你的感受。”
  “那…”如烟的手停顿下来，显然开始琢磨我的话。
  好一会儿，她开口了，“江枫，刚开始时真的不好选，然后我把自己逼上绝路，假设不犯罪就活不下去，所以必须挑选一个罪名…我告诉你此刻的想法吧，除了叛国罪，其他几个我都可能会做。”
  “为什么不是叛国呢？别告诉我你爱国，如烟，现在我们假设自己是犯罪嫌疑人，像游动这样的家伙，他不可能爱国的。”我追问，扭过头盯着如烟，两人的脸一下贴得很近，嘴唇差点都能贴在一起了。
  她向后躲了躲，脸色有点红，低声说，“是，不是我的情操有多高尚，我…我想了，然后发现自己对叛国罪一无所知，觉得这种罪名特别大，所以宁可贪腐或者诈骗，也不敢尝试当间谍叛国！”
  “对，一语中的，说中核心了！”
  我点头，扭过脸，目光重新集中在面前茶几上那些早已密密麻麻的纸上。
  “江枫，你想告诉我什么？说什么意思呢？”
  “如烟，你想，连你这样具备相当文化层次、知识素养的人，都对叛国罪、间谍罪是怎么回事两眼一抹黑，心里存着恐惧感，他游动比你聪明吗？比你眼界广吗？不可能的，按理说，他可以小偷小摸，当骗子做流氓，甚至伤人致残，打人致死…但不会犯叛国罪，对不对？”
  “你的意思是？”
  “首先，我的设想建立在梁海已经和游动建立攻守同盟，他的所做所谓，游动很多都是知道的，这样的前提你认可吗？”
  “认可。”
  “好，既然这样，也就是说，游动心里清楚自己在干什么，更明白他和他姐夫犯的是叛国罪，神秘、令人恐惧、并且不知道会怎么处罚的大罪名，是这样的吗？”
  “对的，游动应该知道，并且按照常理，他不会轻易触碰的。”
  我和柳如烟费了这么多口舌，其实是在阐述一个现实的道理，那就是，何为叛国罪，何为间谍罪？
  而，对于这样人们不熟知的罪行，其处罚会怎么样？
  很显然，通过柳如烟的反应，我的目的基本达到了---以如烟这种见识不知道比游动高多少层次的人都不清楚这几种罪名怎么回事，并且心生敬畏，游动怎么就轻易被梁海说服了呢？
  这就像，面前有小火盆、小油锅、绊马索、老虎凳以及一片黑暗的深渊，必须让你选择一个，你会选择哪个？
  我想大多数人不会选择万丈深渊的。
  因为，小火盆踩一下就算烧坏脚，小油锅烫过就算废掉胳膊，但都不至于马上死掉。
  可一片黑暗的深渊里有什么呢？
  迈出一步后，是万丈悬崖，还是一米高的臭水沟，谁也不知道！
  所以，无论向往幸福还是迫不得已从几个很坏的选择中取一项，绝大多数人都会选择清清楚楚的痛苦甚至伤害，而不会选择未知的恐惧。
  叛国罪、军事间谍罪，对诈骗、偷盗、抢劫、甚至杀人放火来说，就是黑暗深渊。
  柳如烟的反应已经向我证明普通人的可能选择，可，越是这样，我就越觉得奇怪，为什么对于心生恐惧的叛国罪，游动却接受了呢？
  甚至从这家伙现在的表现看，他接受得相当彻底，可以说死心塌地叛国了…这其中，到底有没有什么特别的、让我始料未及的地方呢？
  我忽然意识到，也许揭开这个谜团，本案的突破口就可以打开了，这里，就是所谓的关窍所在！
  柳如烟被我问得愣住，想了好久，对我说，“枫哥，那你说，游动有没有可能不知道自己在犯罪？或者，他不知道自己的罪名有多大！”
  “可你知道叛国的罪名有多大吗？还有，我不同意你的观点，游动肯定知道梁海干了什么，也清楚自己这样算什么情况，他还没那么傻！”
  “既然知道还敢犯？这孙子，丫的不想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