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倒是还行。”
  转身走了两步，齐琳琳忽然笑了起来，扭头看着吴攀道：“话说起来，你也是有够奇葩的，出去学习游戏技术，结果反倒学了首歌回来。虽然是几十年前的老歌，终究是破了唱歌从来学不全的记录。”
  “谁说的？”后者仰靠在沙发上，掰起了自己的手指头，“国歌、字母歌还有生日快乐歌，这些我都不会忘词，要不现在唱给你听听看？”
  “国歌就算了，字母歌和生日歌就一句正式歌词，你也有脸算上？”齐琳琳果断瞪眼摇头，“然后你们整个下午就光听歌了？”
  “怎么可能？游戏方面的收获也有不少的，给我拿瓶水，谢啦！”
  顺手开冰箱取出瓶冰水丢给某人，齐琳琳探头给自己找喝的，同时随口接上一句：“是嘛？说说看，你们还得到了什么？”
  “那可多了，除了AI框架这一场，我还听了竞速玩法手感调校、动作补正系统设计，以及生物系统设计的讲座，着实学到不少东西。”
  “也对，”齐琳琳拿了瓶“三两葡萄”回到沙发边坐下，笑着说道：“蜂游还指望用交流会拓展盟友、培植影响力呢，确实得拿些干货出来好吊着咱们。”
  “你把人家想的太势利了，”吴攀摇摇头，“我看得出，蜂游是真心想要扶持中小开发者，人家既没有藏私，也没有卖教材器材的想法。”
  “那可不见得，”也不求助男友，齐琳琳自己拧开瓶盖喝了口冰镇葡萄汁，这才喷吐凉气说道：“我想起来了，以前的蜂游学习会都没有上交电脑和手机的规定，这次却有了，怕不是和上周的慕课事件有关系？”
  慕课是英文缩写MOOC的音译，意译则是大型开放式网络课程。相比起以往的远程教育、在线教育，MOOC最大的亮点在于多了课程提供商这个“中介”，使得学习者可以更方便地挑选课程并借助工具进行系统学习。
  在国外露头没多久，MOOC模式便被引进国内，不但涌现一批初创企业，各家网络巨头也都推出慕课内容，其中蜜蜂更是发挥自身优势，不但联系知名高校引入大学课程，还将蜂学的中小学课程放了上去。
  就在最近，蜜蜂这个慕课的鼓吹者也成了慕课的受害者。最近有人将蜂游交流会历次内容视频结集上传到慕课平台，并且对外收费。即便蜜蜂发现后马上联系平台将之删除，却清除不了下载后违规转卖的视频，只能被动防御。
  听她提起这个，吴攀也是禁不住火气上涌，当即恨声道：“应该就是那货害得！交流会开始前还专提了这事，然后所有人都不能使用自己的设备，只能用主办方提供的机器。”
  “还好有提供设备，”齐琳琳眨眨眼睛，“我还以为你们要复古到用纸笔做笔记呢。”
  “怎么可能？我们又不是速记员，分心记笔记完全跟不上，”摇晃着手中水瓶，吴攀换了个话题道：“对了，小莫那家伙果然脸大，给公司申请到了一组床板VR的开发机，免费的，明天就能看到了。”
  “床板VR？”齐琳琳闻言却是睁大眼睛，“搞这个做什么？蜂游推了半年时间，这东西还是半死不活的。就算开发设备免费送给咱们又如何，没有玩家买账还不是白搭？”
  不知是游戏和应用太少，还是名字没起好，蜂游的BedVR始终没能火起来。虽然官方还没放弃，依然在持续推出支持的应用，但是第三方却都纷纷弃坑，彻底无视了这个平台。
  “床板VR现在的人气确实不怎么好，不过我们也有看到它的运营数据，实际上是在一路走高的。咱们现在加入进去，即便算不上是雪中送炭，也能够提前占坑地位囤货。而且蜂游有针对床板项目的优惠扶持计划，开发机免费借用、素材库三折，还额外赠送技术支援。就算这个项目黄了，咱们也能从中学到技术和经验，我们觉得还是蛮划算的？”
  “嗯哼，”齐琳琳不置可否，只是问道：“打算怎么合作？开个新项目？”
  “不用那么麻烦，”吴攀摇头，“直接优化下现有给Mod，使之兼容BVR模式就行了。”
  “这么说来，‘丝路’也要支持床板了？”
  “那是自然。‘丝路’上市时，BVR还没正式发布。现在床板前景微妙，‘丝路’、‘武林’这些混的好的，自然要多拉兄弟一把。今天收到的消息，这些一线游戏最近都要‘上床’。”
  “倒是雷厉风行。不过来得及么？修改操控模式，工作量貌似小不到哪里去。”
  “其实还好，床板模式几乎是全程使用动作补正，其实等于是披着体感皮的按键游戏，这几个游戏同时支持手柄键鼠和体感，改成床板完全不费什么事。”
  话音刚落，他就听见房门被敲响，接着便被人推开，来着正是沈莫还有孙湉两位。
  磨盘科技去年的业绩还不错，四位创始人都有了余钱改善生活。拜鹭岛全国顶尖的房价所赐，他们的小金库都还不够购房首付，又不好意思去掏传说中“六个钱包”，只能换个更好的公寓小区继续租房住。
  这座小区主打智能公寓，小区门、楼门、电梯间、垃圾箱都有人脸识别，安全性和舒适性提高了不少，平常串门也是更加便利。
  两位邻居都没有空着手，孙湉手里提着一袋菠萝，沈莫手里则是则是一只塑料工具箱。吴攀只是随意扫过，就认出了那口箱子，正是蜂游床板VR开发者套装的专用容器。
  注意到他那疑惑的目光，沈莫笑着点点头，“第一个Demo刚做出来了，大家一起试试看，提下意见。”
  “这么快？”这回却是轮到吴攀震惊了。他刚才还跟女友说改床板VR不费事，可也没想到居然这么不费事。从沈莫拿到开发机到现在也才不到三个小时，第一版就已然出炉，这个速度实在是吓到了他。
  “只是驾船功能的展示，其他东西还得等以后再弄。”
  “你先看看把它装哪儿？”伸手把工具箱递给吴攀，沈莫伸手要过了女友提着的波罗袋，“我去帮大家削菠萝。”
  “去吧去吧！好男人沈小莫！”
  随口揶揄对方一句，吴攀又好奇问道：“最近这是怎么回事，好像市面上的菠萝特别多。别又是产量大又给滞销了吧？”
  “好像确实是这样，”孙湉被沈莫留在客厅，闻言也是点头接话，“前天看新闻，好像雷州菠萝大量上市又滞销了。不过我买到的好像是对面的金钻，也不知道是那边更便宜还是怎么了。”
  “放心，”齐琳琳笑着插话进来，“咱们马老板很快就会行动起来，马上你就能喝到‘一个菠萝’了。”
  在“两根香蕉”取得成功后，佳境食品又开发了一系列采用果胶水解工艺的澄清纯果汁饮品。本着做就做全套的精神，他们通过自行注册和委托收购的方式，收集了很多类似“半斤西瓜”、“六颗荔枝”之类的奇葩数量词商标，专门用在自家的饮料产品上面。名字自带文案和表情包，俨然成为一道独特的风景线。
  佳境果汁的另一道风景，则是热衷于收购滞销的水果。每每有水果滞销新闻爆出，佳境食品的收购车很快就会赶往现场，并在短时间内收购一批，将其变成瓶装饮料送往终端市场，并且打上特价标签。久而久之，若是在电视上、手机里、货架前看到某种佳境果汁有特价，很多人都会下意识问一句“是不是xx又滞销了？”
  虽然也有人喷佳食低价收购、蹭新闻热度，坚持认为标榜助农就该用正常价收购，但这么想的家伙终究只是少数。大多数消费者都和齐琳琳差不多，虽然时不时会调侃一句，但还是会积极购买这些带有特价标签的果汁饮料。
  “嗯！”孙湉也是笑着附和，“佳境的果汁和他们的奶一样，总是比别家贵一截，不打折根本喝不起。”
  “贵一点也是有道理的，”齐琳琳倒是看得开，“别的果汁大部分都是用浓缩果汁兑水，良心不好的还要掺香精，最后实际果汁含量只有最低标准的10%，其实和纯勾兑的果味饮料差不了多少。相比之下，佳境果汁可要实诚太多，说是‘一个菠萝’就真是一颗去皮菠萝的分量，成本高了卖价自然也就高了。”
  她在这替佳境果汁鼓吹，旁边的男友却插话进来挑刺，“也不能这么算吧？现在去地头收购菠萝，一公斤都要不了几毛钱的。”
  “现在是现在，不可能一年到头都是滞销价，那样农民早就不干了！”
  齐琳琳怒瞪吴攀一眼，接着说道：“再说了，地头上一公斤几毛的菠萝，千里迢迢运到城里面可就不是一公斤几毛了，弄不好运费比货物进价还要贵。”
  这也是复原果汁、复原乳、纯净水的优势所在，这些产品可以在目标市场旁边就近生产，能够节省大量的运费。反倒是那些标榜原产地灌装的纯果汁、山泉水，售价中相当一部分其实是汽油钱和过路费。
  把某人瞪了回去，她又转头看向孙湉，“至于佳境的奶，小小马专供乳制品，全国最佳质量、最严标准，人家就是值这么个价。”
  “话说，”吴攀把自己工作撂在一边，再次插话进来：“新广告法不是禁止儿童拍广告么？马竞他们这么做，真的不是顶风作案么？”
  “顶你个大头鬼啊！”齐琳琳白了他一眼，“亏你还天天看电视，就没发现强生宝宝还在？就没注意到佳洁士小学生、舒肤佳熊孩子都没消失？”
  “额，好像还真是这样。”
  “那条法规只是禁止未满10周岁代言广告，并不禁止拍普通广告，可以说是专为森碟她们那一批突然走红的童星设立的。哎对了，她上个月过生日，再也不受广告法限制了。”
  “别人家孩子的生日倒是记得牢，”吴攀摆出一副委屈的表情，“却从来记不住本宝宝的生日。”
  “嘿！你这是相当巨婴了？”
  “那还是算了吧，”吴攀眼见说不过人家，立即明智地放下这些话题，专心组装起了那套床板VR的开发者套装。
  打开箱子，里面最大头的是一台开发版的PT2主机，周围则环绕着配套的VR头显、手柄、体感控制器、红外基站，以及带有传感器的“床垫”。
  放下沙发床把垫子铺上去充好气，吴攀又手脚麻利地连接好一应设备，很快就把自家客厅沙发变成了床板VR的体验设备。
  看了眼厨房里还在忙着给菠萝削皮的沈莫，他自告奋勇道：“我先试试看？给两位姑奶奶排个雷？”
  孙湉表示无所谓，“我没意见。”
  齐琳琳瞪了瞪他，同样摆手表示不争这个。
  吴攀见状连忙做到垫子上，侧身看向旁边的体感控制器。
  孙湉适时提醒他：“用手套吧，小莫之前也是用的这个。”
  “唉好！”吴攀依言照做，戴上体感手套和头显，进入了游戏的世界。
  因为是开发版的缘故，游戏启动后并没有在主界面停留，他直接出现在一片浩瀚水面之上，身体躺在一艘木船的前甲板上，正随着波涛一起一伏。
  这也是新版体感垫新增的功能，借助内置的电动阀门，体感垫能够利用人体自重实现较低频率的摇晃，用来模拟身体运动。同时它还具有类似体感背心的力反馈系统，能够提供更加高频和精确的受力反馈。
  《丝路》在最近的更新里开放了黄河与长江的中下游，大江下游的云梦泽（洞庭湖前身）也在其列。此刻置身烟波浩渺的大湖之上，头顶白云流转，身下波涛起伏，竟是让吴攀生出几分漂泊之感，一时不想动弹。
  见他躺着不动弹，外面的孙湉以为他不知道操作方法，连忙调出开发者终端打算提醒下，然而话还没有出口，手机就被齐琳琳一把抢走，果断在木船旁边刷出十条水盗船，果然让躺着的吴攀动了起来。大喊大叫、拳打脚踢，宛如得了“梦动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