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屏幕上的掉落物品，方俊淇笑得见眉不见眼。
  除了必掉的材料、武器以及铠甲，通常只是小几率掉落的妖魂也一次给了两枚。虎妖之魂可以用来炼器，能够随机赋予武器铠甲虎啸、震慑、强攻等特效，也可以用来打造机关战兽，这本来也是他的目的。至于那枚牛妖之魂就是意外之喜了，这东西炼器效果一般，却能用来制造高级木牛，是他提升机关师等级的必备物品。
  就在此时，身边表弟好奇的声音响起：“哥，这不是单机游戏嘛？怎么还有其他玩家？”
  “现在流行这个，”方表哥心情大好，笑呵呵说到：“网游单机化，上线就挂机、离线也能挂机；单机网游化，没有联机模式，都不好见人的。单纯打怪做任务，时间长了终究会感觉重复腻味，加上玩家对抗元素，情况就会好很多。”
  说到这里，他也是忍不住呲呲牙，“这帮家伙都是官方专门挑选邀请的PK高手，战斗意识远不是AI的套路可比，玩家稍微不注意就会翻车。”
  闻听此言，白悦轩适时送上吹捧：“最后还不是被哥你干掉了？”
  “嘿！”方俊淇看看显示器屏幕，“主要是他没料到我的副职是机关师，两个妖怪堵洞封路想要围殴我，结果反倒被我围殴了。”
  看过这场精彩的群架，白悦轩心里对机关傀儡的好感大增，此时满是向往说道：“是啊，一群打一个简直不要太爽啊！回头等我破关进阶，也要转个机关师玩玩。”
  “还是算了吧，”方俊淇听了却是收敛笑容，出言阻止道：“打造机关很费时间、维护机关也很费事，平常我都不敢用机关战斗的，不然修理费绝对让人吐血。要不是这两货的掉落还算不错，这波铁定要亏本！”
  “不是说有微交易和拍卖行么？哥你那么有钱，机关用掉了再买就是了。”
  “我有个P的钱！”日常哭穷+1
  方俊淇摇头说道：“微交易只能弄到时装、杂物、图纸和秘籍，材料还得另外想办法，现在飞升仙界的玩家还太少，我的材料大部分都是自己弄的，平常当然只能省着点儿用。”
  飞升玩家的绝对数量其实并不少，不过大部分还处在仙界底层，还没有实力去争夺矿场林场猎场这些资源。这游戏的飞升难度太高，就算有打金工作室看到商机，也会被过高的前期投入太劝退，有这功夫他们还不如去弄其他国产网游和手游。
  “总之，机关师这个职业肝度非常高，你又时间不多，还是别惦记了。”
  虽然还是小学生，但是白悦轩也玩过不少各种热门手游，这些玩家黑话的意思他还是懂的。
  眨眨眼睛，他长叹口气：“寒假还有20多天，时间大把的有，可惜用不了啊！”
  方表哥笑着收起战利品，打趣他道：“未成年还是多读书，别老惦记这些打打杀杀的事情。”
  “唉！”小白同学再次叹气：“未成年没人权啊！”
  “呶，”方家表哥手指北边，“游戏设计师就在那边住着，有啥不服直接上门去说。”
  临近年关，马竞给自己放了假，带着老婆孩子接上岳父母，一起返回了平县老家，入住县城北边的翠园。作为《武林至尊》的制作人，玩家若是想要寄刀片砸玻璃，的确应该找他。
  还指望土豪的压岁钱呢，上门理论当然是不敢的，白悦轩摇摇头，忽然甜腻腻喊道：“哥！求你个事儿行么！”
  “噫！”方表哥伸手抹掉身上的鸡皮疙瘩，“好好说话！”
  “听说你买了传说中的‘内力觉醒’套装，能不能让我试一下？”
  “这个倒是没问题，”方俊淇点头，“不过先说好，这个的效果因人而异，要是你脑子特殊用来没效果，可不能怪我！”
  “那是当然，”见对方要翻身下床，白悦轩连忙站起来殷勤说道：“不用麻烦啦，哥你说下地方我去取！”
  难得表弟这么勤快，方老爷自然乐得清闲，指点对方去书柜那里取来两只塑料盒，从其中一只里面取出眼镜递给对方。
  注意到眼镜的造型，表弟好奇发问：“嗯？怎么和我在网上看到的不一样，新版本？”
  “当然不一样了，这个是还在研发的工程版脑波眼镜，重量更轻、效果更好。”
  早在第一代“心环”产品上市时，蜜蜂幻景就尝试着推出搭载脑机接口的VR头显产品。只是当时的头显普遍存在块头大、重量高的问题，这款试水产品并没能掀起什么风浪。
  到了去年，随着蜜蜂光学拿出分辨率和视角更大，具有VR显示能力的新版光波导镜片，蜜蜂幻景很快拿出更加强大的新款VR头显。和之前使用液晶或者OLED的产品不同，这次的显示系统使用了光波导镜片+曲面OLED的复合方案，前者负责提供高分辨率图像，后者负责低分辨率余光视野。虽然显示效果比搭载眼球追踪渲染技术的Next2稍差，但是重量和体积却要小很多，终于有了几分眼镜模样，佩戴体验强出去不少。
  白悦轩手上这副便是在此基础上推出的脑波版本，开发代号是“2B眼镜”。它的弧型镜架和经过改造，内侧镶嵌有BMI脑电接口单元，能够在视觉与听觉信息之外提供一定的脑机交互功能。
  看过手里的眼镜，小白同学看向另外那只盒子，“哥，那里面是什么？”
  “也是眼镜，”方俊淇随手打开取出里面的物事，却是一副蜜蜂全息眼镜Holo 1E。随着考试周和寒假的相继到来，“蔷薇少女”项目组的工作自动暂停，他索性退还大部分眼镜，只给自己留了一副带回了家。
  看看自己的，又看看对方手里的，白悦轩小朋友犯起了嘀咕，“你那个好像更小更轻啊！”
  “我这个只有AR、VR功能，视野没你的大，也没有脑机接口。你要是想换，我也没意见。”
  “那还是算了，”白悦轩麻溜展开镜架把那副眼镜扣在自己头上，“额，稍微有些紧，感觉跟带了金箍一样。”
  “紧就对了，”方俊淇呵呵一笑，“脑电极需要紧贴皮肤，不然没效果的。我先前还怕你头太小戴不住，现在倒是正好。过来，我帮你弄下，头发也要拨到一边。”
  全部弄完，方俊淇切换到主界面，调出“内力觉醒”测试程序，同样戴上了眼镜。
  说是测试程序，其实是一段主视角的VR影片，内容倒也不复杂，不外是春风得意马蹄疾、少年意气惹仇家、惨遭追杀得奇遇、炼成神功斩妖邪、纵横江湖当大侠、怀抱美人归山林之类的老套路。
  不过套路虽老，却也有着情节桥段熟悉、感情发展自然的优点，观者很容易代入进去。在这个过程中，2B眼镜会记录用户的脑电信号并自动尝试连接，如果玩家能够产生“内视”以及嗅觉、味觉、触觉，则测试成功，可以继续使用，反之则意味着失败，只能选择再次尝试或者彻底放弃。
  根据大脑神经元连接假说，人类大脑神经细胞之间的连接并非永久，而是根据后天学习自动生成。换而言之，人脑相当于是一台具有无限升级能力的计算机，每天都在进行硬件层面的细微升级，并反应到感知方式、思维方式、行事性格等方方面面。
  像是曾在网络上引发偌大争论的“白金/蓝黑条纹裙”，就是人脑视觉系统差异的典型例证。同样一张裙子图片，有人看到的是白底金条纹，有人看到的是蓝底黑条纹，而软件取色分析却表明裙子其实是蓝底橙条纹。
  之所以会这样，却是和人类作为昼行陆生动物，所拥有的视觉系统有关。太阳光内含多种可见光，会因为空气条件的变化呈现不同的颜色，黎明和黄昏时呈现粉红色，日出日落色呈金黄，正午烈日又是蓝白色。为了适应这种变化，人的视觉系统进化出了“剔除”环境光，“提取”物体反射光的能力。
  通常时候，这套系统都能良好运作，但在一些都有可能的情况下，设备色差和个体差异就会强烈影响人的感知，进而出现上面说的情况。
  到了最近，又有人弄出了音频版本的“白蓝之争”：同样一段音频，有人听到的是“yanny”，有人却说听到了“urel”。实际上，音频文件里同时包含两个经过特殊调制的声音，当声音信号入脑，大脑会自动忽略其中一个，进而导致人们听到的不同的声音。
  除了这些后天因素导致的差异，色盲、弱听等器官因素同样能够导致感知到的信息出现差异，进而造成大脑处理的结果产生差异。虽然蜜蜂脑机团队尽可能扩大样本规模，努力加强产品自适应能力，却还是无法彻底解决这些问题，有相当一部分人和心环不来电，用了没多少效果。
  半小时后，VR影片自动结束播放。
  看到测试完成，白悦轩扭头看向表哥，“我刚才好像有看到经脉，要不再试一次？”
  方俊淇歪歪头，“你自己试呗，我出去一下。”
  翻身下床来到客厅里，听到电视机的响动，他下意识看了眼屏幕，眼前顿时出现几位冰壶运动员的姓名、国籍、成绩等资料，不由微微一笑。
  虽然冬奥会比如夏季奥运会，更没法和世界杯媲美，却也是世界级的体育盛世，不少企业都想要沾光来一波奥运营销。蜜蜂视频这次没有购买分销转播权，反倒是蜜蜂体育插了一脚，推出运动员AR查询应用，只要用手机或智能眼镜扫描运动员，就能看到他或她的详细信息，以及比赛图解。国际上有专门公司收集这些奥运选手的数据，数据包价格可比转播权什么的便宜太多。
  限于AR眼镜的普及度，大多数人只能使用手机AR偶尔尝鲜，不过蜜蜂体育却也借机刷了波存在感，完全达到了宣传自己的目的。
  看了会比赛，方俊淇忍不住惊叫出声。
  在他原先的印象里，号称“冰上斯诺克”的冰壶就是高级版的弹玻璃球，双方轮流在冰面上推送打磨过的扁石球，球过起点线后就不能再碰，只能用拖把刷冰的方式微调轨迹，以最终滑行进圈的石壶数目确定分数。但在AR模式下，冰壶轨迹还有分数变动被明确标注出来，再加上运动员特写镜头上自动添加的表情图片，比赛却是变得直观起来，终于可以跟上专业观众叫好的节奏。
  听见他的声音，沙发上的周萍抬头看了儿子一眼，神情微带疑惑。
  注意到老妈的表情，方俊淇马上摘下眼镜递过去，“妈你试试这个！”
  好奇接过眼镜戴上，周萍看向电视屏幕，第一反应却是：“哎呀，这个姑娘长得不错。哎对了，听说你在学校有谈朋友，什么时候带回来见见？”
  听见这个尴尬话题，方俊淇只得使出尿遁大法，第一时间冲进了卫生间。
  重新回到自己房间，却见白悦轩那家伙已经退出了测试，正拿着他自己的小号双鱼手柄玩游戏，头上的2B眼镜倒是没有摘下，显然还在VR模式里面。
  找到自己手柄点亮屏幕，他忍不住笑了起来，这家伙正在酒楼里面大吃大喝，难怪不断做出抬手抹嘴动作。
  扭头看了眼时反射水光的手柄，他忽然起了恶作剧之心。跑去厨房弄了些油泼辣椒，又加了些花椒粉、胡椒粉进去，然后用筷子沾了递到他的手柄上。
  过不多时，白悦轩又一次把手柄送进了嘴里，接着就感觉到味道不同以往，连忙掀开眼镜看向手柄，接着看向肇事者，“哥你做什么？”
  “我也想问你啊，”方俊淇眉毛一挑，“游戏里的味觉体验约等于无，你居然还能吃得津津有味，也是没谁了？”
  “没有啊，”小白同学张口反驳，“味道的确比不上真正的食物，但是吃着也不怎么难吃，而且还不用担心会发胖。”
  看了眼表弟口水横流的嘴巴，方表哥了然点头，“可能是你的味觉系统跟这个比较契合，回头见了你表姑父，可以让他给你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