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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花日绯      更新:2022-11-09 07:42
  第一百一十五章
  从正月份初一开始,薛家就在忙活初八的喜宴,薛宸的喜服也挂到了她的闺房中,韩钰和静姐儿每天都来陪她,可是薛宸却多少有些焦虑,娄庆云这几天也被困在府中配合诸事,连个安慰她的人都没有。
  初六那天,薛绣也从元家回来,肚子已经有一点点显怀,却是已经不吐了,气色也好了很多,她和薛宸说了好些话,才让薛宸从紧张的情绪中解脱出来。
  初七晚上薛家好和娄家都各自办暖酒,先款待一顿远来之客,旁支的亲属们也趁着这次聚会赶来相聚,等待第二天的正日。
  从初八的凌晨开始,薛宸只觉得自己刚睡下就被人给拉了起来,换上了大红喜服,然后又是开脸,又是梳妆,从凌晨忙活到了大天亮才将妆容梳理完毕,唇瓣上涂抹脂膏之前,喜娘就想给薛宸端进来一碗甜蛋茶,让薛宸吃下肚里,然后便涂抹脂膏,意味着直到入洞房,揭盖头之前,薛宸都不能再正经吃东西了。
  薛宸上一世出嫁可没有这些程序,宋家娶她时,虽不说像今世娶魏芷兰那般敷衍,却也好不了多少,而薛家那时也是彻底放弃她了,根本没有为她做什么,就连薛云涛也只是打发了她几张大额的银票,还是背着徐素娥给的。
  回想上一世的凄苦,薛宸感慨良多,人这一生真的是要找一个对的人,才能无怨无悔的过这一生,若是人不对,从出嫁那日起,便是一个女人悲惨一生的开端,日日对着那个自己不喜欢的人,那便是周而复始的折磨。
  外头的鞭炮声响了起来,薛宸又最后看了一眼自己闺房,只要盖上了娄家的盖头,她今后便不再是纯粹的薛家大小姐,人家说起她,首先说的便是娄家媳妇。
  鲜红的盖头挡住她的视线,一如挡住了她与薛家的牵连。
  娄庆云一身大红喜袍骑在高峻马背上,意气风发,身后领着几名傧相和迎亲队伍,薛云涛亲自在门前相迎,娄庆云翻身下马,来到薛云涛面前,爽利跪倒,喊了一身:
  “岳父大人在上,请受小婿一拜。”
  薛云涛笑得合不拢嘴,亲身向前扶起了娄庆云,在他肩上拍了拍,然后便与他身后随行傧相见礼,然后便领着他们入了内。
  薛宸被喜婆领着到了厅中,两人一同向薛云涛和萧氏跪别,萧氏看着薛宸,眼中早已湿润,薛云涛更是有感触,虽说没有落泪,但中流露出不舍。
  薛宸瞧不见外面,只知道喜娘给她换上了新鞋,踩在绒布之上,然后手中给塞了一把筷子,然后整个人便伏上了宽厚的背脊,大红的绣暗纹喜袍让薛宸更加紧张,直到她被背着到了门口,喜婆才在她耳旁轻声说道:
  “大小姐,快将手中筷子向后用力抛去,祝小姐和姑爷早生贵子,白头偕老。”
  薛宸如今是骑虎难下,也没有让她害羞的时候,将手中筷子举起,重重的向后抛去,然后便听见门外唢呐和鞭炮齐鸣,在一片欢声笑语中,薛宸被稳稳的背进了花轿之中。
  车马行走,渐渐的远离了燕子巷,往位于朱雀街最东头的卫国公府走去,欢快的唢呐声一直不曾停歇,走了一阵后,薛宸便听见鞭炮声从巷子口便响了起来,周围的人声越来越多,轿子也终于停下。
  喜婆唱吟着让新郎官踢轿门,将新娘子再背入夫家的大门。然后手中牵着一根红绸,跨火盆,走吉祥,一路在鲜花铺就的道路上,走到了礼堂之上,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
  礼成之后,喜婆的那句‘送入洞房’实在让薛宸感觉有些难为情,幸好喜帕遮着她的脸。
  红绸那头来了力气,牵着她便往前走去,身边似乎跟了好些人,欢声笑语不断,走了一会儿后,便入了一座院子,红漆玉石台阶,看起来富丽堂皇,奢华贵气,跨入门槛,薛宸被按坐到了床铺之上。借着抽红筹的机会,娄庆云在薛宸耳旁轻声说了一句:
  “我让人在垫子下面藏了两块糕点,你先偷着吃一点,我晚上早点回来。”
  说完这话,娄庆云便忍不住在薛宸的手上轻轻捏了捏,然后才在众人的起哄声中,离开了喜房。又过了一会儿,喜娘便将宾客全都送了出去,偌大的房间内,空荡荡的,只有薛宸和几个伺候她的丫鬟,衾凤和枕鸳自然是在一侧的,只不过,碍于喜婆在场,她们也不好对薛宸嘘寒问暖,过了没多久,薛宸就听见房门又被人打开,然后走进来一个急促的脚步声,将一只滚热的薄绒手炉送到了薛宸手中,低声说道:
  “夫人且先用这个,世子说他过一会儿就回来。”
  薛宸看不见她,不过从他的声音还是能够认出来,她便是前几回帮娄庆云约她的那个丫鬟。点了点头,对她说道:
  “谢谢你,你叫什么名字?”
  那丫鬟轻吟回道:“奴婢名叫苏苑,是伺候世子外室起居之人,我与父母兄弟皆为世子做事,我的夫君是国公府回事处李掌柜的长子李福贵,因夫人缘故,我才被世子调到内室伺候,今后我们一家都同为世子和夫人效力。”
  薛宸见她说话条理清晰,咬字清楚,回想之前两次见她时,她还梳着姑娘头,可一段时间不见,她竟也嫁做人妇,一时颇有些感触,对一旁喊了一声:
  “衾凤,你替我挑些好东西,谢谢这位姐姐。”
  衾凤领命,苏苑则诚惶诚恐,百般推辞,最后还是在衾凤的三寸不烂之下,才收起了薛宸的赏,走了出去。
  娄庆云果真没有让薛宸等的太久,揭盖头的吉时是戌时一刻,可他酉时刚过就回来了,并且做主不等戌时,直接就拿起秤杆子来揭头盖,喜婆阻止不及,盖头已经被娄庆云很轻松的挑了起来,满室的红烛光辉让薛宸眯起了眼,长长的睫毛落影在她略施粉黛的脸颊之上,有一种惊心动魄的美艳。
  薛宸的新娘妆无疑让娄庆云惊艳不已,白皙的脸颊,鲜红的唇,靓丽的胭脂,混合着薛宸特有的馨香,两人过往的种种如烙印般深刻在脑中,娄庆云痴痴的望着薛宸,他在遇见她之前,根本想象不出来,自己有朝一日也会因为一个女子而神魂颠倒,为她的一颦一笑所牵动,可是他现在是真真切切的体验到什么叫做心愿达成。
  薛宸是他这辈子都要守护的心愿,没有她,他早就葬身在涿州雁鸣山底,被积雪掩盖,此时也不知还有没有被人找到尸身带回来,因为有她,所以他才能奇迹般的从那样的绝境中存活下来,因为有她,才让他原本了无生趣的人生变得丰富多彩起来。
  她终于是他的妻子,他今生今世,唯一的妻子了。
  薛宸适应了室内的光芒,抬眼对上了娄庆云,只见他双眼中似乎透着迷离,该是喝了不少酒的,虽然他的脸上根本看不出醉意,可是薛宸观察他一些时候了,喝了酒之后的他,除了脸之外,脖子和四肢全都是红的,并且周身热量大的惊人,就连看人的目光都比平时多了几分侵略的野性,使他原本就俊美无俦的面容,更添魅惑,大而斜飞的桃花眼似乎要插、入鬓角,英气勃发,这世间,在薛宸眼中再也没有比他还要好看的男子了。
  两人似乎都很满意对方,竟然相视笑了起来,喜婆从旁见了这对新人,打从心眼里觉得奇怪,这么不害羞和自来熟的新人,她还是第一次遇见呢。
  既然盖头已经揭了,那剩下的礼只好继续下去了。
  两人在喜婆的伺候之下,同吃了一颗半生肉的饺子,又吃了早生贵子汤,喝了交杯酒,一些列的动作下来,都半个时辰过去了。
  薛宸由衷的感激娄庆云早些过来了,若是让她等到戌时,然后再来行这一遍礼,就算是不虚脱也会饿个够呛,可是如今,她的心中唯有甜蜜,直接把这些日子有些担忧的心情全都抛开了,一个为了让她好过一些,连定好的吉时都能打破的男子,她还有什么不放心将自己交给他的呢。
  喜婆们的工作做完了,也就意味着,接下来的时间便是属于这一对新人的了。薛宸被丫鬟们领入了内间,卸妆换衣服,松江锦的红色睡袍被薛宸穿出了相当古典的韵味,娄庆云也自己在屏风后头换了衣裳,喜婆们将东西全都收拾好,然后把薛宸的几个丫鬟全都带了出去,娄家的丫鬟进来询问是否要留夜伺候,也被娄庆云给打发走了。
  喜房大门关上之后,偌大的房内就只剩下薛宸和娄庆云两人,薛宸瞧了瞧身后红通通,火辣辣的喜铺,脸一下子就烧了起来,像是天边红霞般,光彩照人,让娄庆云不禁笑着在她脸上刮了刮,说道:
  “咱们都是夫妻了,这都脸红,待会儿怎么办?”
  薛宸越发难为情,将身子坐着斜了过去,脸红这种事情,哪里是说不红就能不红的呢。
  娄庆云没脸没皮的凑到薛宸面前,捧着薛宸清洗干净的一张小脸说道:“历经艰辛,你终于是我媳妇儿了,先亲一口。”
  说着话呢,就对着薛宸的小嘴亲了一口,还发出一声让人脸红的响声,薛宸推了推他,说道:
  “哎呀,你怎么这样。”
  娄庆云毫无自觉,也似乎天生不懂什么叫做含蓄和矜持,一把就将薛宸给横抱而起,飞快的往喜铺跑去,将还没准备好应付这一切的薛宸麻溜的送上床,然后自己也爬了上去,将两边的银钩放下,然后便捧起了薛宸的一只脚,亲自将她脚上的绣花鞋给脱了下来。
  “哎我自己来,你,你别这么猴急嘛。我们,我们先说会儿话。”
  娄庆云一下子就把薛宸给扑倒在床,一边奋力扯着她的衣带,急不可耐的说道:
  “我怎么能不急,我都二十好几的人了,到今天都没尝过女人什么滋味儿,平日里又只能瞧着你,啥也不能干,你说我怎么能不急?”
  “……可你这也太急了!慢点,慢点,哎呀,别扯那里……”薛宸上下失守,护住了上面,就护不住下面,娄庆云像是剥虾似的,三两下就把她给处理干净。
  百忙之中,娄庆云抬头对薛宸说了一句:“媳妇,今晚是要急一点的,你先忍忍,我也没什么经验,你舒服还是不舒服都跟我说,我看着改。千万别憋着,啊。”
  “……”薛宸简直要把脑袋都钻到被子里去,哪有人把那羞人的话说的这样明目张胆的,娄庆云果真有那种能把不正经的话,说的一本正经的天分。
  可薛宸没这本事,被他说的面红耳赤,偏偏还要腾出手来应付他。
  薛宸实在没想到自己的洞房花烛夜竟然是在这样一种没有丝毫浪漫和美感的情况下渡过的,娄庆云急吼吼的什么风花雪月的事都顾不上,用他的话说叫实在人办实在事,可对于薛宸来说,就比较无语了。原本她还幻想两人这一夜能说出多少甜死人不偿命的情话来,可娄庆云哪里有那个功夫呀!他忙着攻城略地都来不及,除非薛宸喊疼,他才稍微缓缓,可也只是一会儿的功夫就忍不住了,薛宸在萧氏和宁氏给的那本春、宫图中学到的知识,在现实对战中根本毫无用武之地,纸上谈兵的东西,也就只能看看,真到关键时刻,谁还管书里写的步骤和顺序呀!
  一夜的狂风暴雨,打的娇花再没有一丝力气,直到天明之时,才被拥入一个满足又温暖的怀抱之中,沉沉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