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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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适当地增加曝光率对你没有什么坏处。”
  化妆师正上着口红，余声才控制住没让嘴角牵起一个最能表达此刻心情的弧度来，她心不在焉地把玩着赞助商的品牌logo小布偶，却没有再说什么了。
  庄梦了解她的性子，知道她这是把话听了进去，紧绷的心这才稍微松了一下。她们这行的，表面光鲜，可内里……又有多少人清楚呢？
  “我先去看看准备得怎么样了，你好好休息一下。”
  余声懒懒地应了一声，随手捞过手机刷微博。
  上次发的那条“咕噜”微博，底下吸引了一众可爱的粉丝们，热情蹦跶着求福利，她连续刷了十分钟，郁闷的心情才好了些。
  其中自然也有某些酸溜溜特意膈应人的评论，比如：天后娘娘，您从出道就没有和别人闹过绯闻，身边更是连个可闹绯闻的男性都没有，容我大胆猜测一下，您该不会有那种特殊口味吧？
  余声打出了两个“呵呵”，还没来得及滑出去，又被她删了。
  何必与傻瓜论长短？
  要是和这些人较真，她现在估计已经是精神病院里的头号患者了，不过，她也得感谢他们，至少如今这么强大的心理素质，很大程度上要拜他们所赐。
  尽管庄梦总是说她在找虐。
  余声发现自己无聊时真的有这种特殊癖好，三年前有一个黑子别出心裁地写了洋洋洒洒一万字的长文来抨击她，从长相到唱功，几乎将她从头到脚批了个一无是处。
  她一字不漏地看完，笑到肚子疼。
  然后用小号点赞、回复，精分着一起和博主黑自己，最后因为怨气太大，把原博主吓跑……不得不说，那时她真是太无聊了。
  “余姐，下一个就到你了。”助理在一旁提醒。
  余声点头表示知道。
  这个大型的商演请来了许多著名歌手，连最自视甚高的天王这次也屈尊前来，除此之外，最近爆红的某组合也来了，简直是小鲜肉云集，现场的气氛一波高过一波。
  看帅哥，是余声唯一能安慰自己的了。
  谁能体会老去的玉女歌手的心酸？
  熟悉的旋律响起，余声站在舞台中心，握着话筒，然后向大家微微一鞠躬，观众在大声地喊她“女神”，她露出笑容。
  灯光收拢，又像花儿一样徐徐在她周遭绽开，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
  “那日别后……”
  这是她的成名曲，歌词早已烂熟于心，甚至可以倒背如流，余声倒是不怕临时掉链子，站在这里，她才有一种真实的感觉——她的制作人，一个曾经也是才华横溢的音乐家，在见到她的第一眼便断言，你是一个只有在舞台中心才能活的人。
  那么多人的视线从四面八方汇聚到她一人身上，她就是他们眼中唯一的焦点，唱到动情处，她不自觉地开始跟着摆动身体，不少观众已经站起来，喊得嗓子都沙哑了。
  妈妈，您看到了吗？被这么多人喜欢着的我。
  舞台干冰凉凉地喷过来，竟有一种舒服的感觉，副歌将要结束，余声被观众的热情吸引，目光朝他们望了过去，由远及近，在第一排的某个位置忽然定住，她只是愣了一下，便跟不上节奏。
  幸好急中生智，握紧话筒，朝观众挥手，“我们一起来。”
  大家的齐声高歌几乎完美地掩盖过了这个小插曲，可余声的心情却莫名其妙变得差了，除去刚出道时的稚嫩，她从未出过任何一次类似今晚这样的错误。
  一个只有她知道的错误，不，或许那个男人也知道。
  回到后台，她的猜测果然成真，只见叶岂寒正和庄梦说着话，眉目间竟是没有显露出半分真实情绪，语气也自然得如同碰巧路过，随意攀谈。
  庄梦却暗暗朝她使了个眼色，“我想起还有些事没处理，你们先聊。”
  知道她想必误会了什么，余声忽然有一种无力感，“你怎么过来了？”
  “怎么？”他笑着看她，“看到我你好像很意外？”
  “不是意外，”余声做出一个夸张的表情，“是震惊。”
  叶岂寒摸摸下巴，“你又没有那种东西，怎么震？”
  尼玛，居然对着她讲黄段子。
  余声不甘示弱，“你有那个东西，难道你震过？”
  太重口味了。
  叶岂寒挑眉，没有回答，反而岔开话题，“余声，很开心我对你有这种影响力。”
  上午还一口一声“余小姐”，到了晚上就成了“余声”？他们什么时候这么熟了？
  还有，就算是天行娱乐的掌权人，脸也不要太大。
  余声揣着明白装糊涂，“我不知道叶总是什么意思。”
  男人修长的身子突然抵过来，两人间的距离迅速被拉近，余声几乎能感觉到他身上蓬勃的热度，那是她没有的，格外的陌生。
  后面就是化妆桌，她已经退无可退。
  “我什么意思，你心知肚明。”
  是谁在看到他的时候，忽然整个人都怔住了，虽然她反应很快，当时全场并没有注意到她的异样，可那一瞬间，他清楚地看到了她眼底的情绪——那是因为他而生的。
  总而言之，叶岂寒确定了一个事实：这个女人对他并不是没有一丁点儿感觉的。
  她只是像只狡猾的小狐狸，一直在躲，躲不开就逃，手段高明。
  不怕，他有的是时间和耐心陪她玩。
  心知肚明？
  余声的肚子不期然地发出一声轻叫，她有些尴尬，可面上并没有露出来，自然得仿佛那声轻叫是来自对面的男人。
  最近的饮食都比较清淡，加上刚刚能量消耗了很多，肚子饿是很正常的事。
  叶岂寒轻笑一声，看看手表，“好像有些饿了，愿不愿意陪我去吃个夜宵？”
  “不、不用。”余声连忙拒绝。
  她的肚子发出了更严重的抗议，这样一来，想装什么事都没发生的最后一丝可能都被掐灭。
  “只是吃一顿饭而已，”他已经走到门口，一副高风亮节、风度翩翩的模样，“除非你想吃的是别的东西，所以才心虚不敢和我一起去。”
  “叶总，您想太多了。”
  “既然如此，我们走吧。”
  吃完这次的夜宵后，叶岂寒发现这个女人好像突然人间蒸发了一样，好几天都联系不上了，她的经纪人又语焉不详说是有点事回了老家，他还以为是自己逼得太急，真把她吓到了。
  说来他对她是一种什么感觉呢？
  一开始是觉得有趣，没想到知名的玉女天后私底下是这番模样，挠着挠着就有些上瘾了，便想着时不时逗弄一下。所以这几天他总觉得心底空落落的，干什么都不顺。
  难不成真的着了那女人的魔？
  余声并不是联系不上。
  《中国好歌者》因梅梦然突然请假只好暂停录制，加上爷爷生日，她回了滨南老家为他庆贺。
  叶某人的电话来了很多次，每次她都是让它响到自然停，然而，她觉得自己似乎低估了那个男人的耐心，在经过和好友的一番长谈后，她决定要面对这件事情。
  不得不承认，她已经开始对他动了心，但也只是动心而已，没有要到天长地久的地步。
  只是一个女人对一个男人的好感。
  窗外有习习凉风吹进来，余声在床上翻了个身，正好手机响了，那熟悉的三个字欢快地在屏幕上跳动。
  “叶总，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她努力控制着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很平静，可呼吸已经开始乱了。
  “这几天你去哪里了？”
  “在家啊。”
  “没有忘记我们之间的赌注吧？”
  余声撇嘴，“当然。”
  她也不知道是不是一时犯糊涂，竟然和这个男人打赌：如果她拿到了《中国好歌者》的冠军，他就答应她一个合情合理的要求，反之亦然。
  现在才后知后觉地明白过来，万一她真如好友所说真的输了，他以这个为由要求她做他女朋友怎么办？
  天啊！余声懊恼地抓抓头发，怎么会冒出这么荒唐的想法？
  “那就好。”他低低地笑。
  余声感觉自己的心跳仿佛随着他的笑声而颤动，这是一种很危险的趋势，她敏感地察觉到了。
  这两天她一直在想，想很多事情，这是经过深思熟虑的结果，她自然而然就说出来了，“叶岂寒，我觉得我们不合适。”
  那边的笑声倏然而止，“你觉得？”
  果然人与人的思维是有很大差别的，他的第一个念头不应该是“为什么不合适吗？”
  “是。”余声深深吸了一口气，“我觉得。”
  “我知道了。”
  那边突然挂了电话。
  余声的心本来先是一松，然后像被一双手狠狠揪住，生出一种不经意的颤栗和疼痛来。
  有多久没有哭过了？
  倒是平白地浪费了今晚这么好的夜色。
  余声，不要后悔。你以后一定会遇到一个适合的男人。
  说来余声对感情的慎重，很大一部分是父亲的原因。
  用现在流行的话来说，余声的父亲就是个活脱脱的渣男，不仅在妻子孕期出轨，还害得她腹中已成型的胎儿流掉了，最后还郁郁而终……
  虽然她父亲这两年似乎有悔改之意，可余声觉得自己这辈子都不可能原谅他了，这个从小把她当公主一样宠爱着的男人，她身上流着他一半的血液，可也承受了来自他那部分的伤害。
  余声小心翼翼地守着自己的心，除了爷爷和发小梅苒，没有人可以在感情上靠近她。
  爷爷的生日宴上，虽然她从头到尾并没有给那个灰溜溜从外面回来的、名誉上是她父亲的男人一眼，可一切都圆满地结束了，送爷爷回房休息后，她和梅苒一起到外面沿着河边散步。
  走累了两人便坐在拱桥上，她靠在好友的肩上，一边看星空一边轻声说话，困意渐渐袭来，迷迷糊糊间，似乎听到了凉风撞击什么东西的声音。
  桥下停泊的一艘木船，船头上挂着的一盏孤灯，灯光随风摇摇晃晃，光影轻盈地从水面滑过，像被河水温柔吞噬了一样。
  灯红酒绿的大城市里，她从未静下心来感受过这样的夜色，连空气里仿佛都酝酿着一股甜香的气息，格外的沁人心脾。
  “你知道吗？我昨晚拒绝他了。”
  “叶岂寒？”梅苒柔声问。
  余声点头。
  梅苒没有放过她眼底迅速闪过的一丝黯然，“声声，我知道你的心结，可你为什么不给他一个机会，也给自己一个机会？”
  不管好坏，总要试过了才知道，不是吗？
  “他不会是那个人。”
  “你怎么知道？”
  余声沉默了一会儿，“前段时间他约过我好几次，我当然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可我耗不起……我害怕。”
  这时，一束明晃晃的车灯突然照过来，她下意识地抬手去挡，却在一片明亮里，窥见了那个模糊又熟悉的身影，她猛地瞪大了眼睛。
  叶、岂、寒？！
  他怎么会来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