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真相大白
  赵长风不动声色，慢慢地旋转着手中的茶杯。对于王刻舟的意有所指，他根本就不当一回事。当初少林六祖慧能祖师曾经说过，“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如果他是一个贪腐分子，听到王刻舟这些诛心之言或许会心惊肉跳，可是他本身就是清清白白的，想平白无故地往他身上泼脏水，也得要能泼得上去啊。
  等王刻舟讲完了，赵长风这才合上茶杯盖，轻轻咳嗽一声，开始了他的发言：“刻舟市长刚才的讲话很深刻，很重要，很发人深思。我认为我们在座的所有干部都要认真学习刻舟市长的讲话，深刻领会其中的重要精神。”
  王刻舟点燃一根烟，大模大样地靠在沙发上，左腿翘在右腿上，那只脚轻轻地摇晃着，很是契合他这个时候的心情。马龙飞这次下来，即使查实不了粤海县电影院的案子，但是这么大张声势的一搞，赵长风是黄泥落在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了。只要名声臭了，看他还怎么继续在海东新线上搞下去。
  “刻舟市长刚才重点谈到了反腐的问题，下面呢，我就对反腐这个问题谈一点个人看法吧。”赵长风微笑着扫了会场一眼，目光最后落到了王刻舟脸上。王刻舟却晃着脚，双眼望着天花板。
  会场上其他领导都心照不宣地碰了一个眼神，小赵市长也不是瓤茬，王刻舟拿反腐问题敲打他，他竟然毫不示弱地也谈起了反腐，这说明小赵市长腰杆子硬着呢！王刻舟和小赵市长这一场龙争虎斗究竟是谁能够获胜，恐怕很难讲。于是个个就打定了主意，一会儿假如轮到他们发言，一定要和好这个稀泥，既尊重王刻舟，又肯定赵长风，总之，谁也不得罪，情势不明朗的时候，千万不要参搅进去，以免遭受无妄之灾。
  赵长风继续说道：“近年来，中央不断加大了反腐败的力度。一些高级领导干部也先后受到了党纪、政绩甚至是刑事处分。我们应该看到，反腐败斗争取得了一定的成效，当在人民群众中的威信也不断加强。我党的‘为人民服务’的宗旨也得到了更加充分的发挥。但是，我们同时也要清醒的认识到，当前反腐败的形势依旧非常严峻，党内腐败，特别是领导干部的腐败案件，时有发生，而且还呈现出串案窝案的现象。可以说，腐败问题目前已经严重影响到我党作为执政党的之争水平，严重影响到党和人民群众的鱼水关系、血肉关系，严重影响到领导干部的成长与党本身的健康。因此，今天刻舟市长在党员先进性教育的生活会上谈起这个反腐败问题可以说是抓住了问题的要害，是十分必要的！”
  会场上一片寂静，除了王刻舟，其他领导个个都神情严肃，态度端正。王刻舟仰头看着天花板，对赵长风的发言似听非听，心中不停地冷笑，我说的不错吧，这家伙果然是一个打着红旗反红旗的家伙，说话做事都很有欺骗性。看他今天的发言，说起来一套一套的，对腐败是深恶痛绝，可是背地里呢？自己不还是也收了天一房地产公司的好处吗？
  赵长风停下来喝了两口水，润了润喉咙，这才继续说道：“谈起这个腐败，有人总是认为这是别人的事，是其他单位、其他部门的事情，与自己关系不大，其实不然，腐败距离我们并不远，甚至可以说就在我们身边。”
  “往稍远一点说，我在粤海县的任职的时候，前后发生了钱云枫腐败窝案和段志魁腐败窝案，前前后后牵扯进去十几个干部。往近的说，前几天，检察院反贪局就抓了海东新线项目指挥部和东江县大溪镇镇党委书记等七八个官员。同志们，触目惊心啊，这就是腐败，最大的腐败，人民给了我们权力，可是我们中有很多人却不懂得珍惜它，甚至是用它来以权谋私。”
  会场上依旧是一片寂静，所不同的时，绝大多数领导都低下了头看着桌面，即使有个别没有低头的，也是目光无神地望着天花板想着心思。小赵市长的讲话越来越深了，甚至可以说是触及到他们灵魂的深处。他们这些副市长们，能够坐在这个位置上，谁敢拍着胸脯说自己像纯净水一样干净透明？即使本来是像纯净水一样清澈透明的，但是到了官场上，也得慢慢地给染成灰色，甚至是黑色。有个脑筋急转弯问的是什么东西越洗越脏，答案是水。这官员就像是水一样，洗得越久，就越浑浊。
  赵长风仿佛嫌自己的说话不够重一样，继续加大发言力度：“再往更近的地方说，即使我本人，不也正在被省纪委专案组在调查吗？当然在专案组下结论之前，我不能说自己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干部。但是就我本身来讲，我认为这个调查是非常有必要的，因为这正说明我党目前反腐败制度的行之有效——无论是谁，是哪一级干部，只要做了对不起党和人民的事情，必然会收到党纪国法的惩处，当然这也包括我本人。今天在这个会议上，我可以撂下一句话，关于粤海县电影院改造工程，只要省纪委调查组查出我有一点经济问题，不管问题的大小，我立即辞职！”
  这句硬邦邦的话砸在桌面上，会场上的寂静终于被打破了。这些副市长们互相交流了一下眼神，他们既惊讶于赵长风的胆识和气魄，又对赵长风这种动不动就把辞职挂在嘴边的做法不以为然，身为党的中高级领导干部，这种做法显得太幼稚太草率了，即使是在粤海县电影院改造工程中有问题，那问题也有大小之分啊，究竟该怎么处理，该承担什么责任，应该由组织上说了算，作为个人在组织结论没有做出之前，就擅自发表意见，这成何体统？
  王刻舟也很是吃了一惊，终于把眼睛从天花板上移下来，那眼睛睃了赵长风一下，心中琢磨，赵长风说话这么硬气，难道说他行动足够快，把漏洞都弥补上了？不可能吧？事情只要做下了，再去弥补，终究会留下破绽。也许有人做了组织上没有发现，那是因为组织上不想发现，否则，以组织上强大的能力，什么真相查不明白？年轻人，你还是太年轻啊，就凭你今天这句话，将来省里讨论的问题是，即使是杜红军书记恐怕也保不了你。
  会议结束后，赵长风也不理会其他人的目光，端着茶杯径直地回到办公室。坐到皮转椅上，他盘算着是不是要给方忠海再打个电话催问一下，看看他那边的进展究竟怎么样了，算起来也差不多有五六天的时间了。
  白天不能说人，晚上不能谈鬼。赵长风念头刚转到方忠海身上，方忠海的电话就打过来了：“姑父，事情我调查清楚了。是政府办小车班司机老王搞的鬼。”
  “老王？”赵长风有点糊涂，“哪个老王？”
  “就是您刚到粤海县时，我还没有调过来，政府办给你安排的临时司机。”方忠海说道。
  “哦，我想起来了，是有这么一个。”虽然想起了这个人，但是赵长风脑海里依旧很是糊涂，那个王师傅不过是政府办小车班的司机，他怎么能够在粤海县电影院改造工程中搞鬼，又怎么能牵扯到自己身上呢？想到这里，赵长风就问道：“这个老王怎么搞得的鬼？和我又怎么扯上了关系？”
  “事情是这样的，这个老王平时工作还算踏实，但是他有一个毛病，就是喜欢赌球，而且越赌越大，因为输多赢少，家当几乎被他败光，可是他却依旧执迷不悟，竟然发展的接高利贷赌球，结果越欠越多，最后欠了有五十多万高利贷，当时债主派人上去收债，告诉他如果再不还钱，就去卸掉他儿子的一条大腿。老王被吓坏了，就想办法凑钱还高利贷，最后把主意打到粤海县电影院项目改造工程上面去了。”
  “这个项目上马的时候是莫日根主任负责的，很多人都去找莫日根主任做工作，莫日根就说这是赵县长亲自定下来的工程，我可不敢打这个马虎眼儿，你们找我也没有用。”方忠海继续说道：“当时那些建筑承包商在莫日根主任这里碰了钉子，就想通过你去做工作。他们又打听了，知道你为人正派，从来没有收过别人的钱，所以也不敢送钱给你，就在这个时候，老王出现了。因为他给你开过两天车，就到处声称是你的司机，说他可以帮忙，让你把电影院改造的项目安排给别人。”